大概是懷疑自己的聽力出了岔子,饒是身處危險之中江如心也先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詫異地看向向他徑直衝過來的與君成——而後者一副英勇無畏的模樣。
江如心忽視地麵上扭曲到已經無法辨彆人形的黑色物體,向前衝刺,同時大聲喊“官爺!人命隻有一條,快把手給我!”
他簡單卻並不明了的話成功讓江如心聽懵了。
下一刻那個瘦弱的人抓住他的胳膊,帶動他的身體向通往後院的小門跑去。
江如心剛離開原來的位置,身後就仿佛有什麼東西“砰”地一下爆炸,有碎裂的瓷片四處飛濺。後背猛地感受到一陣麻木,他沒有回頭看,加快速度反倒拽著與君成向小門衝刺!
“江大哥!保護好嫌犯的生命安全!這個怪物還不是普通人能應對的,交給我來吧。”
“帶著林大夫和他徒弟先去安全的地方!”身形擦過時未原短促地說。
“明白。”
莽撞並不能成事。判斷局勢將自己擺在合適的位置,讓自己可以最大程度地發揮作用才是能讓危險趨於可控的方法。江如心和與君成各扶起林大夫和壽明,用肩膀撐起他們身體的重量,帶著他們朝院子裡麵挪動。
隔著數步的距離,已經臟汙不堪的地衣上跪坐的王文表情愣愣的,他看到所有人都離開了,隻把他一個人留在這兒。他呆愣的表情變成痛苦,惶惶然地環顧周圍,卻怎樣都不能擺脫扭曲的、已經陌生的妻室。
無論是他看向左還是看向右,又或者是可恥地選擇逃避,他的妻室現在的模樣都仿佛變成了一個印在他瞳孔中央的烙印,又仿佛是一張責任的巨網將他捆縛,他被迫地、隻能跪坐在臟汙不堪的地衣上,捂著心口聲嘶力竭地吼叫。
“還有我在!彆讓我一個人留在這裡!”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你為什麼不讓我走!”
仿佛撒潑一般狠狠地用拳頭捶打地麵,發出沉悶的聲響,他的狀態瘋狂,搞的未原差點以為他中邪了——如果未原沒有用神覺探查他的身體狀況,確定他沒有被他的妻室附身。未原朝王文走去,王文好像看不見祂。
倒是那個不停扭動翻滾的鬼,本本分分地安靜了。
手裡的黑柄鐮刀泛著森冷的寒芒,未原在現實和異界的交彙之處邁步行走,一步步來到王文的身後。
沒有人可以發現現在的祂,未原是掌握人之生死的神明。至少現在是。
隔著森冷的鐮刃,未原在王文耳後輕聲說“不止你一個人留在這兒,這裡還有半個。”
大概是怕王文不會被嚇死,未原朝他頸後輕吹一口冰冷的死氣。
“……誰?”
“英兒,你終於願讓我走了嗎?”
王文看不見未原,視線四處張望著,這短暫時間裡發生的變故擊垮了他這個成年男人。他手腳並用,隻求能以最快的速度爬到妻室身邊。
“你不要怕,我現在……我現在去找壽明算賬。”
我把他帶過來……對,他一定有辦法,他一定能治好你,一定能……”
“你討厭你的妻子嗎。”
王文的話聲戛然而止。
“我……是誰在說話?幻聽了,一定是這樣……我現在就去找壽明,他一定有辦法讓你變回原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