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落溪強忍著魂魄被攻擊的痛楚,咬牙對著原主安撫道:
“你且冷靜些,這不過都是幻境,你若強行侵占身體,反而會使你自個兒受損。”
天道綱常,自有定數。
屬於原主的命數,早在她寄居於她身上重生的那一刻起,便已經儘數消散。
而原主後來之所以還殘留著一些意識,不過也是因著心裡的那份執念作祟罷了。
那些執念對身經沙場多年的雲國將軍而言,便如羽毛時不時撓一下心尖兒,笑一笑就也過去了。
可現下身處這玄武秘境,沈落溪全身各處的五官知覺被放至最大。
原主執念對她造成的影響,更是被放大了無數倍。
“這本來就是我的身體,什麼叫侵占?明明你才是那個占據我人生的人!”
原主的惡念瘋狂湧現,在模糊的一團光影中輪廓顯出扭曲的妒忌:
“你為什麼不安分,非要放著好好兒的景國皇後不做,來雲國瞎摻和,現在竟然還要去上元國!為什麼他們一個個的都對你愛之入骨,這不公平!”
最初,原主在意識到她結束了短暫而痛苦的一生時,是慶幸的。
更對接手她人生的沈落溪抱以同情,以及一絲絲幸災樂禍。
可讓原主始料不及的是,沈落溪竟然生生將一手爛到極致的牌打成了逆風局。
不僅蒼雲瑄,蕭越澤這樣兩位萬裡挑一的男人對沈落溪情深似海,更有望雲樓,雲家軍聽沈落溪差遣發落。
仿佛她無所不能,生來就是最驕傲的鳳凰。
這樣近乎殘忍的對比,更讓原主對沈落溪的恨意與日俱增。
“我離開景國,是因為我已經完成了作為沈落溪的使命,而我回到雲國,是為了我的將士們。”
沈落溪耐著性子與原主動之以情,曉之以理地解釋道:“現下去上元國,並非一時興起,是我想要尋到我的母親,你莫要被這幻境迷了心智。”
這玄武秘境的一大厲害之處便是能夠把人的心魔極為具象化地呈現,而後借著幻境中的一切將闖關之人永生永世地困住。
做到真正的殺人於無形。
這也是為何這麼多年以來,屢屢有人想要見到公西乘,卻都無一例外地葬身在這玄武秘境中。
“原來是這樣,果真是我癡心妄想了。”
原主似有所動,就在她將要動搖時,沈揮墨的身影從幻境深處湧現。
“妹妹,這是二哥給你抓的蛐蛐兒,你不是最喜歡看鬥蛐蛐兒了麼?咱們一起去玩兒,好不好?”
沈揮墨的臉上不再有對原主的厭惡與排斥,此刻更像是一位稱職,極為疼愛妹妹的兄長般。
“二哥……”
原主的聲音染上了哽咽,沈落溪的手隨即不受控製地抬起。
“你看清楚!那根本不是蛐蛐兒,是毒蟾蜍,一旦觸碰到,你我都將頃刻間灰飛煙滅!”
沈落溪隻在天山腳下偶然見過一次這毒蟾蜍,不想公西乘竟然會將此物放置在幻境當中!
原主的理智逐漸被蠶食,不滿地反駁道:“可是,那明明是蛐蛐兒啊,你誤會二哥了。”
沈落溪無奈,狠狠朝著舌尖用力一咬。
當鐵鏽味兒在口腔裡急速蔓延,沈落溪堪堪將手定格在了隻離沈揮墨不到半寸的地方。
下一秒。
沈揮墨的身體驟然化作碎片。
疾風掠過,沈落溪的雙腳忽地失重,直挺挺地往黑暗深處墜去。
原主才從剛才的第一層幻境之中反應過來,瞧著仿佛永遠見不著底的黑暗,不安道:“天哪,你這是要被帶去哪兒,你不會要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