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行對上謝尚錦的注視,唇側顯出些許溫和的弧度:“小尚錦,多年不見,你可還安好。”
謝尚錦驚疑不定地從案後站起身,手背猛地磕在桌角處,立刻顯出一片顯眼的紅。
“你……你是穆先生?!”
謝尚錦踉蹌著走向穆行,喉頭艱難地上下滾動,“可先生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印象中的穆行是一位風度翩翩,最是儒雅隨和的君子。
可眼前之人卻五官平平,除去那雙眼睛尚且能辨認出幾分穆行當年的風姿。
“自然是為掩人耳目,所以才低調前來,這人皮麵具便是我家主子所製,最能以假亂真。”
聽得穆行竟稱呼沈落溪為“主子”,謝尚錦瞬時斂去眉宇間的散漫之色,對著身旁的人鄭重地頷首一拜道:
“尚錦不識您乃是穆先生所敬從之人,實在是罪過,還望您可寬恕一二。”
沈落溪眼神似波地掠過一臉正色的謝尚錦,“無妨,日後你喚我沈姑娘即可,我不喜旁人過分多禮,以前如何,以後便也如何就好。”
沈?姑娘?
謝尚錦深紫色的瞳仁驟然放大,他的視線來回打量了沈落溪好幾次,卻是一點兒破綻都未能瞧出來。
驚駭之餘,他更是難掩激動。
“沈姑娘,在下有一事相求,還望姑娘能夠允準。”
謝尚錦作勢就要撩袍下跪,動作至一半兒,膝蓋卻是被沈落溪以腳麵及時地止住。
“皇宮內闈,人多眼雜,今夜你去城郊的宅子尋我就好。”
她的話音剛落,殿門口便悄然出現了一團黑影。
謝尚錦嗅到氣氛的不對勁,了然地點頭,而後不露痕跡地站直了身子,沉聲斥道:
“張晉,你搗亂駙馬宴,害得公主未能覓得良人,辜負陛下的一番用心良苦,實在可恨,本千歲現在就將你打入刑獄司,讓你好好兒地嘗嘗苦頭!”
沈落溪著意揚高了音量,一邊兒辯駁,一邊兒不動聲色地放出了魚餌。
“千歲明鑒,屬下之所以會獻出毒藥,隻是因想要在公主麵前討個好兒,絕無任何與陛下作對的意思!若早知如此,屬下就該直接把這天羅金丹獻給陛下,總不會落得這般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場!”
天羅金丹?
謝尚錦不明所以地眨動眼睫,心思一轉,驀然頓悟。
合著沈落溪在他派趙海去請她入宮之前,就已經算準了他將要走的每一步。
而進宮後,包括那場荒唐的駙馬宴,也是沈落溪謀劃裡的一盤棋!
如此籌謀,當真是妙極!
“什麼天羅金丹?你莫要仗著自己祖上是張真人,就在這兒信口雌黃,本千歲可不相信這所謂的神丹妙藥!給我押下去!”
“且慢。”
一道陰沉沉的,公鴨嗓似的聲音冷不丁地插入,陰陽怪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