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尚錦冷不丁地被蕭越澤拿話一噎,僵硬著扯了下唇角,認輸道:
“小公爺,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咱們還是莫要在這兒起內訌了,你且告訴我句實話,穆先生和玉顏之間,究竟是不是在做戲。”
蕭越澤半眯著眸子,透出幾分玩味,賣起了關子:
“是與不是,九千歲這麼聰慧,定然早已看得分明,何須我再來多加提點。”
幾句客套話說完,謝尚錦的表情越發得一言難儘。
轉念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他警惕地環視了一眼殿內的景象,湊近蕭越澤的耳畔,將聲音壓得極低。
“你和沈姑娘如今的身份是雲國使臣,這煉丹房那邊兒,你們打算怎麼辦?是要我安排人去頂上,還是?”
蕭越澤淡淡地搖頭,唇側的弧度染上了諱莫如深的意味。
現下天極子就在國師殿中對沈落溪一行人虎視眈眈。
有了這位能卜卦煉丹的國師,上元帝君自然不會再過多宣召出自張真人一脈的“張晉”。
故而煉丹房那兒沈落溪隻是吩咐了手底下的兩人扮作他們的模樣,繼續在那兒循規蹈矩地煉丹。
真正棘手的。
是完全站在他們對立麵的天極子,以及將要抵達上元的蒼雲瑄。
“上元的天兒,怕是很快就要變了。”
蕭越澤眺目望向遠方,沉沉的烏雲密布,泛著壓頂的詭譎。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上元帝君命曹公公將沈落溪安置在了梵音閣,出門不過百步,便是天極子所住的國師殿。
曹公公拿捏著尖細的語調,翹起蘭花指道:
“溪太醫,這該安頓的,奴才都給您安頓妥帖了,您就好好地歇著吧,明個兒您可得記著去鴻臚寺,奴才告退。”
“曹公公慢走。”
打發走了曹公公,沈落溪隨意在院子裡的石桌前坐下,手支著下頜,似乎在等著什麼人到來。
不多時。
一襲月白色的衣角出現在院門口。
見沈落溪愜意如斯的姿態,天極子饒有深意地出聲道:
“溪太醫臨危不亂,身居彆國宮室還能這般淡定,難道就不怕夜裡睡著了,一個不留神就遭來殺身之禍麼?”
沈落溪並未睜眸,耳廓微不可察地一動。
“我若怕死,就不會主動要求出使上元了,國師大人此話實在是有些杞人憂天了。”
天極子作勢在她對麵的石凳落座,犀利的眸光裡夾雜著一絲深色。
“你來上元,是不是為了打聽你母親的行蹤?我記著她上個月曾在雲國出現過,怎麼?你們沒有見一麵麼?”
天極子一連三問,句句直擊要害。
沈落溪懶懶地睜開眼睛的一條縫,不答反問道:
“國師是在關心我的母親?可惜了,我那日去遲了一步,不曾親眼見到她,左右來日方長,我是不急的,隻是不知道國師是否早已心如刀絞,等不及了呢?”
天極子被反將一軍,又見沈落溪的模樣不似是在說謊,心下的計較不覺更複雜。
四周驀然陷入了一片難言的寂靜之中。
沈落溪再度闔眸,好整以暇地等著天極子的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