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江玉顏先一步走進流觴軒,上元帝君的嘴角才稍稍一揚,便瞧見了落後於她兩三步的沈落溪。
打眼望去,今夜的沈落溪比以往那副不近人情的清冷模樣要漂亮不少。
但麵對不請自來的人,上元帝君的麵色還是顯得稍稍有些難看。
“玉顏,你來了啊,快坐下吧,溪太醫也是來湊個熱鬨的麼?”
沈落溪不卑不亢地頷首一笑,眉眼處儘是淡然:
“臣如今也算是適齡,又正好兒和公主一起在宮中下棋,曹公公來請的時候,臣覺著這飛花宴若是不來,實在是可惜,陛下應當不會怪罪臣不請自來吧?”
上元帝君的眸色不覺更暗,但當著諸多人的麵,也不得不咬著牙否認。
“怎麼會,溪太醫肯來,那是再好不過了,既然如此,你就坐在玉顏旁邊兒吧。”
上元帝君應付式地擺了擺手,轉而又看向盛裝出席的宮清,語氣明顯多了些溫厚:
“宮少卿,這些日子當真是辛苦你了,趁著今天的宴會,你可儘情相看,若是有了中意之人,儘管告訴朕就是。”
上元帝君說這話的時候,目光更是時不時地瞥向神色波瀾不興的蕭越澤。
宮清作勢站起身,向上元帝君行了一禮,回道:“臣多謝陛下厚愛。”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宮清與蕭越澤的座位中間隻隔了一個蒼雲瑄。
而在他們的對麵,赫然是江玉顏和沈落溪。
“蕭小公爺,宮少卿在跟你說話呢,你這是在走神麼?”
蒼雲瑄揶揄的聲音從蕭越澤耳畔傳來。
他聞聲轉過眸,隻瞧見宮清正捧著酒樽,眼中泛著的是欲語還休的情意。
“我這兩日總是神思倦怠,還請宮少卿海涵。”
蕭越澤說著,先向宮清敬了一杯酒賠罪,仰頭時的餘光卻是下意識地看向對麵的沈落溪。
那溪月牙色的衣裙穿在她的身上,更像是開放在這紙醉金迷中的傲然梅花,讓人隻敢遠觀。
即便隻是她隨意投來的一道眼風,也會讓人登時便生出一股被垂青的意味。
蕭越澤思索了半天,也隻能想出“清絕”二字來形容今晚的沈落溪。
若她換回原來的麵容,想必更會耀眼到讓人挪不開眼睛罷?
宮清捕捉到蕭越澤對沈落溪的關注,嘴角揚起的完美笑意出現了一瞬的僵硬。
“蕭小公爺這是說的哪裡的話,你我二人將來共事的時日還會更長久,有你陪伴在身旁,我才覺著事半功倍。”
宮清的音量不算高,卻恰好夠上元帝君,沈落溪及江玉顏都聽個清楚分明。
蕭越澤品出宮清話中的親近與曖昧,薄唇輕輕一抿,線條滲出幾分莫測。
“承蒙宮少卿抬愛,蕭某不過是在兩國邦交之事上略略儘些綿薄之力罷了,來日溪太醫同宮少卿對接的時候,才是真正的事半功倍呢。”
蕭越澤巧妙地將功勞都歸置到了沈落溪的頭上,言語中的“事半功倍”既像是在強調,更多的又似是在婉拒。
宮清自然知曉蕭越澤的言外之意,強烈的自尊心與不甘瘋狂地蠶食著她的理智。
她到底哪裡比不上沈落溪!
明明今晚更勝一籌的人是她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