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謝尚錦不免又擔心起了江玉顏。
她的心性到底還是純良,在她眼中,上元帝君始終是她最敬重的父皇。
可上元帝君做下的醃臢事,並非不報,隻是現下時候還未到罷了。
若真到了那一日,也不知江玉顏能否受得住?
沈落溪將謝尚錦神情間的微妙變化儘數看在了眼裡,眸心的通透轉圜,暗示道:
“凡事都不可能既占了這頭兒的好處,還能再全了那邊兒的算計,他如此苦心孤詣,隻怕到最後是竹籃打水一場空,人人亦是如此,因果報應,從來不爽。”
謝尚錦聽罷,沉沉地歎了口氣,不再多言。
江玉顏似懂非懂地眨動雙眸,“沈姑娘,我怎麼有些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麼呢?”
她總覺著沈落溪和謝尚錦都是話裡有話。
可內裡的玄機,她一時間竟還有些參不透。
沈落溪笑了笑,眉眼攢出了淺淺的柔和道:
“沒什麼,我就是在想九千歲現在的身子恢複得也差不多了,有些事也可繼續往下推進了。”
她栽培在醫藥空間裡的靈草已然成熟,謝尚錦與江玉顏的婚事,也是該宜早不宜遲的。
江玉顏反應過來,當即便是一喜,水亮的眸子裡染上了分明的情意道:
“那可真是太好了!到時候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和母妃說我要嫁給他了!”
謝尚錦向來冷肅的眉宇間也不由覆上了一層柔情。
他總算還有機會變回正常男子。
內室中三人彼此相視一笑,氣氛融洽。
內室外,康聰聽著從裡麵傳來的隻言片語,喉嚨深處卻是哽得厲害。
他能走到如今的位置上,察言觀色的本事自然早已煉得爐火純青。
再加上昔日江玉顏並不曾避諱著她對謝尚錦的情意,康聰更早之前就看出了兩人才是真正的情投意合。
隻是那時候的謝尚錦礙於自個兒的太監身份,總是各種冷著江玉顏。
可今日康聰才驚覺:謝尚錦和江玉顏之間隔著的最後一道鴻溝也即將消失。
而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謝尚錦迎娶江玉顏,卻沒有任何資格與法子阻攔。
“為什麼……”
康聰痛苦地皺著眉頭,心口處的刺痛更是在清楚地提醒著他的癡心妄想有多麼可笑。
沈落溪略坐了片刻後,便起身告辭,走至門口時,正巧瞧見了康聰落寞遠去的背影。
她怎麼忘了這一茬兒?
康聰能為她所用,很大一部分功勞都要歸於謝尚錦。
“感情這東西,一個人得意了,另一個人就必然要失意,還是再尋機會去開導康聰罷。”
這麼想著,沈落溪抬腳邁過門檻,朝著相反的方向遠去。
天色漸暗,蒼雲瑄靜靜地佇立在千鯉池旁,衛臨忽地上前一步道:
“主子,上元帝君身邊兒的康聰過來了,瞧著他似乎魂不守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