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行應了句“好”,轉而換上謝尚錦首領太監的絳紫色衣袍,信步出了中軒殿。
“你隨我來。”
沈落溪走在前,引著謝尚錦進了偏殿,“你先躺至榻上,這次的手術耗費時間可能要比以往更長,我待會兒為你注射的麻醉劑量,也會稍稍比上次更多一些。”
說話間,沈落溪從醫藥箱中取出消毒完畢的針筒,注射器輕輕朝前一推,適時地滲出了兩滴透明的藥液。
“好,我明白。”
針尖緩緩刺入謝尚錦的皮膚表層,幾秒鐘後,床榻的人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
因著重塑手術程序繁瑣,且要求極為嚴密,方媚與蕭越澤便順勢充作了沈落溪的助手。
“將左手邊第二排的手術刀遞給我。”
沈落溪頭也不轉地出聲,待手起刀落,方媚忙嚇得閉緊了雙眼。
偏殿內,除去手術刀不時碰撞所發出的輕響,周圍竟是格外得寂靜。
“擦汗。”
沈落溪清泠淡漠的嗓音作響,方媚回過神,正想上前,卻被蕭越澤搶了個先。
彼時沈落溪已然完成了初步的清創工作,她的目光專注而又認真,隻當眼前躺著的人隻是一名再普通不過的病人。
蕭越澤悉心替沈落溪擦拭淨額間的細汗,餘光不覺一瞥,眼底的神色倏然轉深。
方媚見著蕭越澤重新退回了屏風前,壓低聲音,同他感慨道:
“我當真是佩服沈姑娘,明明她的年歲還要比我更小一些,那手底下的動作卻是一點兒都不含糊,小公爺真是好福氣。”
蕭越溪的眸色宛若幽深的湖水,桃花眼中清晰地映出沈落溪忙碌的身影。
他若是沒記錯的話,她依稀還答應過康聰,也要為他做這樣兒的手術。
思及此,蕭越澤兩側的太陽穴不由跳動得愈發歡快。
這個中的滋味兒,當真是不可言說。
半個時辰過去,沈落溪仍舊保持著原先的姿勢不動,即使脖頸僵硬,也隻是趁著換手術刀的空當轉動兩下。
隨即便又重新低頭,重複著手中的流程。
不知過了多久。
方媚漸漸有些站不住腳,背靠著一旁的梁柱,“我記著手術開始的時候,是午時二刻,現在眼瞧這天都快黑了。”
蕭越澤聞聲極快地望了眼窗外漸暗的天色,腳步挪動,又將殿內的燈燭點亮了五六根。
“好了,結束了。”
沈落溪將最後一針縫罷,緩緩吐出喉間積蓄多時的那口濁氣。
古代的醫療技術實在太過落後,像現代的微創手術根本無法施展。
故而沈落溪隻能在清除去謝尚錦淨身時所留下的腐後,又以雙手一寸寸地替他重續那處的經脈。
“辛苦了,落溪,快喝些茶潤潤喉吧。”
說著,蕭越澤主動繞至她的身後,大掌落向她的脖頸,輕重和緩地揉捏。
沈落溪飲儘了一整盞茶,才覺著疲累的身體恢複了幾分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