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擔心沈落溪會多想,穆行彎了彎唇角,體貼地又補了一句:“若是將軍還放心不下我,便不用說了。”
沈落溪緩緩眨了下眼,纖長的睫羽在她的眼窩處映下一小片的陰影。
“穆行,你多心了,是我也不知道蒼南陽現下究竟在何處。”
穆行似乎沒料到沈落溪會給出他這麼一個答案,溫和的目光中帶著不易覺察的審視,極快地掠過眼前人的麵容。
“莫不是十四王爺擔心會有什麼不測,所以先行回了封地?”
沈落溪頓了幾秒,仍舊搖頭道:
“不知,我們與他的交情終歸是算不得多深,他不信我,也是在情理之中的。”
穆行了然,心下不覺生出了新的計較。
兩人對坐了片刻,穆行便有些體力不支,方才恢複了些許紅潤的麵色又染上了蒼白。
沈落溪側目,起身將穆行身後墊著的軟枕取出,扶著他慢慢躺下,輕聲道:
“成了,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好好兒地養身子,時辰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穆行乖覺地頷首應道:“好,將軍慢走。”
待獨屬於女子身上所散發出的梨花香氣在四周逐漸轉淡,他才頗為不舍地收回了盯向門口的視線。
次日。
昊焱風風火火地推門而入,手中的托盤因著動作幅度略大的緣故,其間的湯粥不甚滲出了些許。
“穆先生,你看我這笨手笨腳的,你彆見怪,實在是將軍和蕭小公爺這兩日忙得轉不開身,就隻能委屈你先將就幾天了。”
昊焱小心地捧著粥碗,硬朗的五官不由浮上了幾分羞赫之色。
“無事。”
穆行略抿了幾口湯粥,便借口寡淡,示意昊焱先把粥碗放下。
“昊焱,將軍這兩日一切都好吧?我瞧著她似乎清減了不少,可是沈府那邊兒出了什麼岔子?”
昨夜沈落溪來探望他時,他敏銳地從那股梨香中分辨出了木蘭香的微弱痕跡。
而據他所知,沈落溪的大哥——沈留白便鐘情此香。
想來是他們兄妹二人私下裡已然見過不止一次了。
否則的話,以木蘭香的留置時間極短,怎麼可能會到了晚上還久久不散?
昊焱聞言,沒有多想,不設防地答道:
“穆先生不愧是最了解將軍的人,前兩日蒼雲瑄那個狗賊不是以通敵的由頭抓走了沈二公子,將軍昨日便是去了大理寺監牢,迎麵撞上了沈相和沈夫人,自然是鬨了個彼此不歡而散。”
穆行仔細聽著昊焱講述著他昏迷期間沈落溪的動向,緊跟著又以尋常感慨的口吻套話道:
“幸好,十四王爺已經離開景城,若不然的話,將軍可真要分身乏術,心力交瘁了。”
昊焱下意識地“啊”了一聲,反駁道:“沒有啊?我前日才見過十四王爺呢,那時他正和蕭小公爺相談甚歡呢!”
穆行的神色猛地一變,眼底的深意翻湧得更為厲害。
他舍命護著沈落溪,她卻這般防著他!
憑什麼她的眼裡就隻容得下蕭越澤!
穆行的頭低垂著,雙目因蝕骨的恨意而染上了瘮人的猩紅。
昊焱背對著穆行,並未發覺他的不對勁,仍心無城府道:
“穆先生,我瞧著將軍的意思,估計不出兩日,她就會跟沈家人相認了,咱們真正的夫人不知身在何處,可偏偏這近在眼前的沈夫人,她的那顆心就跟天生長偏似的,將軍有時也是實在可憐得很啊!”
穆行的聲音變得低啞,帶著幾分意味深長道:“那蒼雲瑄想要利用沈家來掣肘將軍的奸計,想必也是能不攻自破了。”
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