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
江憶安坐在床上,雙手抓著腦袋,忍受著清醒後不堪的記憶無止儘地襲來,從沒在人前出過大糗的女書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生不如死。
曲著腿,江憶安的頭一下一下磕在膝蓋上,良久方停,搖頭晃腦地亂叫兩聲發泄情緒,再度仰頭倒了下去,煎熬到了天光大亮,心知也不可能在房間裡躲一輩子,認命地一聲長歎,喚人打水,起床洗漱。
江憶安並非什麼富貴人家出身,沒有丫鬟伺候這一套,院子裡除了做粗活的,就一直是花婆婆照顧她飲食起居。
外祖母早逝,走鏢的外祖父沒空照顧孩子,便請了花婆婆,從母親到她,可以說都是花婆婆照顧著長大的,彼此間早已親如一家,於是江憶安一看花婆婆進來時那糾結複雜的臉色,就知道她心裡想些什麼。
“婆婆,昨晚我就是純粹醉酒了,明白嗎?”
花婆婆倒想說明白,可一想到昨晚姑娘扒拉在那小公子身上不下來的樣子就愈發覺得這倆人有問題。
老吃瓜人了,這點直覺還是有的。
“還有。”江憶安沒等回話,直接又道“婆婆不要什麼事都往我娘那說,不是說斷絕關係麼?說著玩似的。”
“那可不就是江老爺一時話趕話了嘛!”花婆婆勸道“你娘為此可沒少跟老爺吵架。”
江憶安敷上臉帕“好了,不說這些煩心事了。”
花婆婆搖頭歎息,隻覺得這人啊真是最怕比較了,江老爺考了一輩子科舉就得了個秀才,兩個哥兒乾脆連秀才都考不過,偏偏姑娘成了名滿盛京的才女。明明是光宗耀祖的長臉事,卻讓家裡的男人仿佛都成了陪襯,開始一個勁地逼著姑娘嫁人,想著找個婆家把人藏起來。也不想想就姑娘那性子哪裡肯乾?最後啊,可不鬨得雞飛狗跳……
“孩子們呢?起了嗎?”
胡思亂想著的花婆婆聽洗好臉的江憶安問了句,回過神來,點頭道“起了,吃了早飯,湊在一起玩那個什麼棋,哦,飛行棋。”
新玩具總會有一陣愛不釋手的時候的,江憶安輕輕點下頭,猶豫了下,還是問道“葉公子他們呢?”
花婆婆道“葉盛公子明日就院試了,一直在房裡看書呢,葉大公子嘛,一大早就出去了。”
“出去了?”江憶安疑惑同時倒是鬆了口氣,至少不見麵就不會那麼尷尬了。
……
……
馬車在皇城聖武門約百米處停下,幾名崗哨士兵對視了下,有些奇怪,聖武門名字雖然響亮,但其實多是宮內侍者外出辦差走的道,進宮的基本不會走這。
就見車簾子撩開,一個年歲不大的少年伸展著身子了望,和崗哨士兵遙遙對上視線,揮了揮手似在招呼,然後便又鑽回車內,車夫駕著馬把頭一調,蹬蹬跑了,徒留崗哨士兵一頭霧水。
馬車繞著皇城跑了一圈,最終被巡城官兵攔下,細問下原是初到盛京的旅人,來見識下皇城的巍峨,倒也是常事,隻是每日遙遙眺望領略盛京皇城者無數,駕著馬車圍著城跑這麼囂張的倒是少見。
盛氣淩人的官兵雖然脾氣不太好,但也沒多為難,隻是驅離,生人近城十步者驅離不從可斬,馬車離十步還遠著。
葉繁還算滿意地完成盛京皇城打卡,車夫阿樹卻被這位昨夜拉了一趟生意,結賬時又說今個也包下他車的公子嚇了一跳,略微不滿喃喃著“我就說靠太近會出事吧。”
葉繁沒把車夫抱怨的語氣放在心上,拿出自製的盛京旅遊攻略一看。
廊橋夜市早市??
鐘樓??
鼓樓??
南客園??
大相國寺??
盛京皇城?
番貨市場
香山
……
……
阿樹一看年輕的客人又打量起寫了一串盛京知名地的紙,掂量下時辰道“葉公子,咱也逛大半天了,是不是吃個午飯再繼續?”
“也好。”馬車慢行在朱雀大街上,葉繁一眼看見那矚目的玉宇瓊樓,說道“就摘星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