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自己已經猜到真相的葉繁暫且放下了這個問題，搶已經被搶了，抓海盜不是他眼下要做的活，解決盛京的錢莊爛攤子才是他身為首輔要處理的麻煩。
“陳東家如今，隻剩下江南的造船廠還沒賣了吧？”
陳書達苦澀地點點頭“就是加上廠裡還沒下水的四艘在建的船，也不夠填錢莊的窟窿啊。”
“知道陳東家山窮水儘了。”葉繁示意地揮了揮手，特助黃小山將一份早已擬好的契書放到陳書達身前的桌麵上。
陳東家稍稍一看，目光流露情緒激動的劇烈變換。
朝廷將成立遠洋船隊，越海經商，作為經驗豐富的老道商人，首輔大人看上了他在商場上的履曆，簽下這份契書，陳書達就會被委任為船隊商業事務的主理人，將來船隊的收益，自有他的抽成。
然而同時，他會欠下朝廷比天元錢莊的窟窿幾乎還多一倍的負債，這是朝廷替他處理錢莊爛攤子的代價。
葉繁道“你不願意，本官也不會強求，天元錢莊的爛攤子本官還是會收拾，船隊也還是會組織出海，就是陳東家，這怕是你東山再起唯一的機會了。”
陳書達明白這個道理，所以沒多說什麼，隻是默默拿起筆來，在契書上簽下了名字。
“陳東家果然有魄力，回去收拾收拾，準備再下江南吧。”
“陳某謹遵首輔大人指示。”
……
……
傍晚時分，葉繁和於波在戶部衙門召開了記者招待會，聲稱朝廷已經注意到了天元商行處事不當對廣大百姓造成的嚴重拖累，承諾朝廷不會看著百姓無端端傾家蕩產，一定會妥善處理天元錢莊留下的問題。
同時宣布朝廷將成立中央錢莊，推行紙質貨幣流通一事。
紙幣的事情，百姓們看得半懂不懂，光憑幾行字也弄不明白這所謂紙幣和銀票有什麼區彆，比起朝廷成立中央錢莊的事情，首輔大人承諾會兜底天元錢莊的惡性事件更加振奮人心。
對於在天元錢莊存了錢的儲戶來說，報紙上的這則消息無疑是救命稻草，讓無數人聲淚齊下，朝皇城方向狠狠磕了幾個頭。
小桃對駙馬的討好與殷勤破天荒超過了公主殿下。
其實視小丫鬟如同妹妹的楊漓月自不會讓小桃賠得家底清空，但對小桃來說，公主殿下出錢補貼和駙馬代表朝廷向百姓承諾兜底完全不是一回事。
殿下可以隨手救她一個，駙馬卻可以救好多好多人啊。
看著駙馬爺前所未有地在書房熬夜，小桃自覺地下廚做了兩份宵夜，然後給楊漓月送了去。
楊漓月調笑道“你可真機靈啊。”
小丫鬟嘻嘻笑了笑。
楊漓月搖了搖頭，端起托盤就往書房送去，見葉繁在滿桌書卷上來回落筆，著實有些詫異“吃點東西吧，這都忙了好幾夜了，那個商行的事很難解決嗎？不行，本宮把錢出了吧。”
“公主殿下果然豪橫！”葉繁笑了，端起宵夜麵條吃了兩口“但事情不是這麼做的，總不能每次出事，都找個大戶來兜底。”
楊漓月笑問道“那夫君準備如何做？”
“在……”葉繁若有所思“這裡做？”
楊漓月嗆了一下，羞惱一拍丈夫湊過來的腦袋“說正事呢！你能不能彆動不動耍黃腔？”
葉繁揉揉額頭，喃喃出聲“彆給打傻了，還得靠它想法子救百姓於水火呢。”
……
……
比起天元錢莊儲戶們翹首期盼的解決方案，記者招待會後，首輔大人仿佛就忘記了承諾，杳無音訊，倒是沒怎麼被人放在心上的中央錢莊在一個多月後就在朱雀大街魚亭百貨旁邊隆重開業。
甫一開業，中央錢莊就發出了重磅消息，在這裡存錢，不止不需要保管費，它竟然還倒給利息！
雖然很低，但確實是實實在在的利益啊！而且如果嫌棄活期利息低，不是急用的閒錢還可以整存整取，一年期，兩年期，總之時間越長，存款數額越大，利息就越高！
這讓盛京老百姓陷入瘋狂，這輩子還沒見過把錢存錢莊就能坐等收息的好事。
當然，也不是沒有人陰謀論過，畢竟天元錢莊爆雷才過去多久，到今天大門還緊閉著。
但是中央錢莊開業的陣勢實在太大了！
禁軍，護龍衛聯合開道，首輔大人和武安公主親自點燃鞭炮，戶部尚書於波發表講話，皇帝陛下將內庫存入錢莊，領取天字一號存折。
這樣的陣容足以讓絕大多數人打消疑慮了。
卷款跑路？這些人放著京城不待是要跑去哪裡？
不少大戶差點要把存在彆家錢莊的款子取出來放入中央錢莊，然後他們驚訝的發現，所有錢莊都推出了類似服務，存款利息甚至比中央錢莊還高了一點。
沒辦法，國家層麵有意改革錢莊業，再如何不願意，打不過也隻能加入，畢竟不加入就會被以不合規定關門歇業。
一大早，給不少老客戶補完存折，介紹完各種不同的利息，送走老主顧後，彙通錢莊的大掌櫃長長吐出口氣“這生意是越來越難做了啊。”
剛感慨完，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漢子走了進來。
要換以往，大掌櫃都不會看這種人多一眼，然而今天，他露出慈眉善目的麵容來，親自上前，輕聲細語“歡迎光臨彙通錢莊，兄台有什麼需要？本莊如今改革新製，存款利息絕對是周邊錢莊最高的，新開賬戶存銀達到五兩銀子，免費送米麵粉油，還有雞蛋鴨蛋。”
粗衣漢子眼角微抽，一副‘你看我像有五兩銀子的人麼’的臉色，粗糙的大手拿出一張嶄新的一百文紙幣，試探開口“中央錢莊的人說，憑這個，可以在任何一家錢莊兌換銅錢？”
大掌櫃暗翻白眼，隨手一指“去那。”
漢子順著方向來到櫃台前，台後的年輕夥計接過鈔票，根據這些日子受過的培訓驗了牡丹花水印等幾處防偽措施，確認無誤後，取了一百枚銅錢推了出去“一百文，客官您點點。”
“還真的可以啊！”粗衣漢子大感稀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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