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刑案大恩大德，曼麗坎木感激不儘，殘花敗柳之身，也說不出伺候大人的話，此生無以為報，來世甘願做牛做馬，報答大人的大恩。”
提刑司衙門，葉黎帶著幾名西域美人，雙膝一跪，顫聲開口。
“都起來吧。”葉盛將葉黎扶起來，開口道“本官於你們並無什麼恩情，深入虎穴的是你自己，是你自己為自己討回的公道，下旨嚴查整頓人口買賣的是陛下，你們要謝應該謝他，真正能改變現狀的是他，說來若不是他要當朝論案，這件事不會這麼順利。”
葉黎學著記憶中百姓說起皇帝時朝皇城遙遙拱手“陛下大恩，自然沒齒難忘，朝堂之上本想謝恩，隻是陛下走得太快了。葉刑案話說得謙虛了，自你第一次察覺到貨船不對，鍥而不舍地救了我和那些姐妹們，就已經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了。”
葉盛不善於應付這種場麵，開口轉移話題“葉首輔親言，爾等作為案件苦主，是靖朝失禮在先，朝廷有一筆安撫金給你們，之後爾等也可直接入籍大靖，若想回去西域，也可自便。”
“這都好說。”葉黎玩笑一句“但我得先去跟那位不曾蒙麵的丈夫和離一下。”
葉盛笑了笑“祝各位後福綿長，就此安居樂業。”
又幾句道謝謙虛之語後，葉黎帶著幾位西域姑娘離開了提刑司，轉身回到值班房的葉盛麵對似乎等待許久的葉繁和葉子明，躬身行禮，先拜師長上官，再敬首輔兄長。
葉子明忍不住嗤笑一聲“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能耐？”
葉盛道“還行，不過是運氣好。”
葉子明有些意外“你居然知道？”
葉盛理所當然道“這不是很淺顯的事情嗎？人口買賣暴利其中，多有達官顯貴參與，想要隔絕這種事情，隻有從上至下發布政令，效率最高！而國朝至上者，無非皇帝陛下，僥幸，我與如今的陛下還算認識，雖不說交情多深，但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正直少年，意氣風發，是容不得罪惡肆意的。”
葉子明默然片刻，忍不住說道“你算準了陛下又如何，你可知今日之後，你在朝中樹敵無數。”
“不還有大哥麼？”葉盛淡淡道“兄長有言，命好，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他抱公主大腿，我抱兄長大腿，合情合理。”
葉子明“……”
“我特麼竟然無言以對，還覺得有那麼兩分道理。”葉繁嗬嗬笑了兩聲，肅臉沉聲“為何不事先與我商量一下？”
“有區彆嗎？”葉盛道“事先與大哥溝通此事，以大哥首輔之尊，必會直接在律法層麵動手，難免打草驚蛇，兄長不會以為，律法一改，就能杜絕一切吧？不可能的，隻不過會讓他們變得更小心更謹慎罷了，之前朝堂上，就借大哥曾經之言說過，隻要利益足夠，他們就會鋌而走險，遲早是要抓個典型出來，才能夠真正震懾那幫貪婪之輩。”
“與其等他們小心行事時艱難排查，不如趁他們肆無忌憚時響驚雷，先抓典型，再立規矩，弟覺得如此，更加事半功倍。”
葉繁掩麵歎息，說不上孩子大了管不住之言，葉二弟一直都是很有主見的人。
葉盛疑惑道“大哥不認同？”
“話都讓你說了，我還能不認同？”葉繁吐槽一句，散朝後與葉子明同來提刑司，就是想敲打敲打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弟弟。
結果與他們所思所想不同，葉盛並不是因為憤世嫉俗一時憤青才想要為民請命，皇帝年少輕狂，兄長位高權重，甚至還有個雖無權無職，但話語權讓人不可忽視的公主大嫂。
他是在冷靜分析自身強大的人脈優勢後才做的此事？
“葉盛，為兄問你，如果你不認識皇帝，如果你的兄長不是首輔，你還會如此行事嗎？”
葉盛沒怎麼猶豫回道“自然不會。”
葉繁挑眉“為何？”
“同樣的錯誤，犯一次情有可原，犯兩次就是蠢。”葉盛道“我曾經就是太過高估自己，所以被打斷了腿。”
葉繁無言以對，嗬笑一聲“你就沒想過，將來你哥我要是失勢，你這樹敵無數該如何在朝堂混下去？”
“混不下去就不混了。”葉盛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我名下還有問水幾十畝地，餓不死。”
“你贏了。”葉繁對二弟一豎拇指，起身告辭“行了，不打擾你們了，走了。”
葉子明起身恭送“葉首輔慢走。”
……
……
有心算無心，葉盛盯著西域人口買賣團夥很長時間，不說各個環節了如指掌，但關鍵證人早已捉了不少，證據確鑿，又有皇帝陛下金口玉言，刑部數日後就將判決文書呈交大理寺，核準後執行。
定光侯世子‘李顯達’被貶為庶民，和早已沒落的前平南侯蕭家兩兄弟作為人口買賣生意的主要發起人和執行人，視為主犯，充軍北新州。
就這還是看在定光侯和蕭貴太妃的求情麵子上從輕發落，真要按非法人口買賣來判，主犯死罪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不過雖然活罪可免，但對於這些養尊處優的貴公子來說，充軍荒遠之地，怕是比死還難受。
至於其他從犯，文國公世子‘盛時’，兵部尚書嫡次子‘宋毅’，豪族嚴家二房老爺‘嚴集立’，寧遠侯嫡次子‘裴世季’，儘數流放西北，去被他們迫害多時的西域發光發熱，以贖己罪吧。
當然，這幾年的違法所得，加上數倍罰金，讓涉案的幾家權貴大受打擊，早已日薄西山的文國公府已經開始變賣祖產了。
旁人看得唏噓不已，然後開始壓價。
文國公恨得牙癢，卻不得不找上盛無名，希望這個指揮使兒子能夠按合理點的價格接下公府產業。
沒有在朝中任職的還隻是損失身外之物，兵部尚書更因教子無方被撤了職，雖然不至於就此退出官場，但無疑也是仕途上的極大打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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