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
接過進宮覲見的葉繁呈上的奏折，楊憶捏了捏那厚實的厚度稍微一愣，緩緩一拉，奏疏展開數頁，方才一半不到，嗬嗬挑眉“葉首輔，寫了挺多啊，看來這次走訪，收獲不小。”
葉繁拱手回應“百姓生活確實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有些地方，朝廷還能做得更好。”
楊憶隨意點了兩下頭，在寫有“論醫療體係的完善與健康知識普及”為開頭的大篇章奏疏上草草看了幾眼，心中有數，左右不過就是醫館大夫那點事。
隨手把奏折一蓋，楊憶頷首道“挺好，葉首輔儘管放開手腳去做吧，您辦事，朕很放心，有什麼需求儘管講，朕努力滿足。”
怎麼說呢，皇帝陛下如此信任自己，是不是該感動一下？
內心暗自冷笑，要不是時代禮教森嚴，葉繁真想衝上去給小舅子兩下暴栗！
老子特麼挑燈夜戰，奮筆疾書加班寫到三更半夜，你特麼就隨意瞟那兩眼就算完事了？能不能尊重一下老子的勞動成果？皇帝自登基以來就算不上勤勉，奏折批閱都找槍手，如今劃水是摸魚得肆無忌憚，連裝都不裝了？
槽多無口，葉繁很憂慮，這貨再這樣發展下去，不會學嘉靖皇帝幾十年不上朝吧？
“葉首輔在想什麼？”楊憶見葉繁沉默無言，隨口一問。
“沒什麼。”葉繁深呼吸兩下，忍著惡心道“陛下如此信任，臣銘感五內。”
楊憶嗬嗬兩聲“姐夫與朕之間，倒也不用說這種套話，小心惡心著自己，首輔怕是對朕甩手掌櫃的做派頗有微詞吧。”
葉繁把頭一低“臣不敢。”
楊憶起身走出禦案，上前近身，拍了拍葉繁的肩膀“彆不敢，朕也是跟你學的！朝廷給首輔那麼大權力，不是讓你什麼事都來問朕怎麼做的。”
這話似曾相識，葉繁當初在問水就這麼跟明雅他們說的，搖頭歎息“陛下，在其位謀其政，你也不能一直這麼靠拿白雲升做槍手處理政事啊，有些事情，該學該做，還是要躬行親為的。”
“放心吧，朕心裡有數。”楊憶撇撇嘴“走訪京郊各縣，一走就是一個多月，昨兒還是入夜才進的城，首輔怕是想見皇姐得緊，就彆在這與朕囉嗦了，趕緊的吧。”
葉繁無奈搖頭，隻得跟著內侍去了後宮。
楊漓月入宮住在了聽雪園，這是公主殿下猶豫再三後做的決定，曾經母妃的住所，也是她幼時長大的地方。
其實沒多少觸景生情的感覺，楊漓月自己都有些意外，或許是皇帝某方麵取向的大問題更讓她操心，對過去許久的陳年往事沒有那份感慨的心情，也可能真是將為人母心境不同了。
嘉德元年的夏季熱得很快，葉繁來到聽雪園，就感受到了數個冰鑒散發的寒氣，冷不丁打了個哆嗦，看著一身輕衫的公主殿下，情不自禁問道“你不冷嗎放這麼多冰？”
“挺熱的。”楊漓月道“孕期易熱，阿湫說這是正常的。”
葉繁倒是知道，孕婦新陳代謝快，確實容易感覺特彆熱，恍惚想起曾經某個客戶吐槽過懷孕的妻子把空調開到最低，差點沒把他凍死。
既然妻子沒甚不妥，葉繁也不糾結這個，夫妻相對而坐，傾述了些小彆後的情話與近況。
不知道是不是有大靖戰神之稱的楊漓月體質過人的好，懷孕以來，除了腹部隨著時間一圈大過一圈，除此之外並沒有彆的變化，讓楊漓月煩惱的竟然是孕婦除了特彆容易感到熱，也特彆容易感到餓，偏偏怕胎兒營養過剩長得太快不易分娩隻能忍著。
“本宮哪怕被逐出皇宮時，在舅父家都沒過過忍饑挨餓的日子。”楊漓月嗤笑一聲，在自己凸出的肚子打量兩圈“為了這小家夥，倒是過上了粗茶淡飯的生活。”
葉繁笑著讓妻子把頭往自己肩上一靠，伸手輕撫上比之前大了兩圈的孕肚，裡麵的小人兒似有所感，回應地動了動。
“上道。”葉繁一笑。
“得了吧。”楊漓月道“他每天就這個時辰活躍得很，你這是趕巧了。”
葉繁不聽，堅持這是未出世孩子與老父親的默契，衝著那圓圓的肚子調笑出聲“兒啊，你爹我出差回來了，你開心不？”
楊漓月被丈夫的傻樣逗得噗嗤一笑。
“還是駙馬得公主的歡心啊。”小桃領著幾位婢女送上糕點茶水，見公主殿下喜笑顏開的模樣，感慨出聲。
雖說駙馬不在公主殿下也不至於愁眉苦臉，但總是少了那一份鮮活的喜悅。
“那可不，我可是你家殿下的心肝小寶貝。”
小桃膩味地顫了下身，一身雞皮疙瘩惡心得不行。
楊漓月沒好氣輕拍丈夫一下“你彆老亂說話。”
“怎麼亂說話了？這誰還不能是個寶貝了？是吧，月寶貝。”
楊漓月又羞又臊，拿起塊花糕往丈夫嘴裡一塞“你可閉嘴吧你。”
葉繁順勢咬口糕點，配了口茶，又調笑兩句，左右看下，揮了揮手，待候著的侍女會意地退下，這才輕聲開口“怎麼樣，你進宮這麼久了，陛下什麼情況，弄清楚沒？”
“他什麼情況尚且不知，但那位白世子的底細，本宮倒是弄清楚了。”
楊漓月湊近丈夫耳旁，輕聲低語“他呀，是個女人！”
葉繁沒忍住一口茶水噴了出去“你說什麼？”
楊漓月淡定地點點頭“真的，沒騙你。我讓楚夜鶯跟蹤了下，沒想到小鶯意外見過她淨身沐浴的樣子，是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意外？”葉繁挑眉“真不是刻意偷看美男洗澡？”
話音未落，一抹寒光自窗外射來，剁一聲刺入桌麵，是楊漓月常用的飛刀。
“原來楚女俠也在啊。”葉繁見刀恍然想起一事，雖說如今大局已定，但皇宮向來是暗濤洶湧之地，楊漓月彆的可以大意，對肚子裡的孩子卻是打起萬分小心，入宮時楚夜鶯一直隨行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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