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皇城,禦書房。
花園中傳來一陣蟬鳴,恍然已經是入夏的季節,散朝後的楊漓月打發走請求麵聖的工部尚書姚惜今以及鎮西侯蘇鴻武,緩緩吐出口氣。
兩位老臣來意一致,攝政王在吉州賑災三個多月,不日前班師回朝後就稱病不出,至今已半月有餘,一直不曾露過麵,也不知道究竟怎麼回事?今日兩位老臣忍不住進宮問了一嘴。
看了會奏折,總是走神的楊漓月最終放棄思慮紛亂,效率低下的工作,起身回了清心殿。
寢殿中的葉茗茗正歡快地在寬大的床上爬來爬去,奶娘和兩個丫鬟小心守在床頭,見楊漓月進來,連忙跪下行禮。
“不用多禮,都出去吧,朕自己待會。”
“是。”
“咯咯咯……”被楊漓月抱起來的葉茗茗咧嘴直笑。
“你倒是萬事不愁。”楊漓月輕輕點下兒子的小腦袋“你爹離開了這麼久,你是不是都把他給忘了?”
葉茗茗眼珠子轉了轉,嘻嘻笑著,發出一聲“疊~”
“嗯?”楊漓月浮過一絲驚喜,孩子一直隻會咿咿呀呀叫喚,奶娘和幾位太妃娘娘都說孩子一兩歲才會說話,這還是小娃子第一次發出類似爹的發音,楊漓月一想又有些不服氣,天天被如山的奏折累得要死還要逗他開心哄他睡覺的人是她這個當娘的,這小子開口竟然先還爹?
楊漓月故作嚴肅,將兒子提到麵前,認真道“來,喊……”
嗯……喊什麼來著?
皇帝的兒子自然該稱家長為父皇母後,但到她這反過來了,母皇父後?
微微一顫,楊漓月自個一想都覺得老不自在,一身疙瘩,怪詭異的感覺。
“算了,就喊娘吧!來,叫娘……”楊漓月循循善誘。
葉茗茗很上道,聽了兩聲就回應出聲“娘!”
“誒!”楊漓月開心了,取出手帕擦掉兒子嘴邊溢出的口水。
蟬鳴已經聽不見了,估計儘職的宮人生怕驚擾聖上,已經處理掉了。楊漓月瞥眼窗外。忽然有點理解楊憶為什麼會做出禪位的決定。
這座皇城,那方寶座,集中了傾天下的權力,也擔了蒼生黎民的重責,很多事身不由己,例如此刻,楊漓月無比想任性離宮,快馬單騎,直下江南。
離開吉州的葉繁並沒有班師回朝,回來的隻有驚雷營士兵和護龍衛的成員而已。
為掩人耳目,葉繁,葉盛,楊順,葉小漁還有胡七刀直接輕裝轉道去了江南。
流放江南的女書聖江憶安竟然牽扯進了王璞曆的陰謀裡,這事不查個明白總歸讓人心神難安。
楊漓月能夠理解,甚至想一道同行,可惜,朝中諸事她還遠談不上得心應手,西部地區又出了個聖火教,不時挑釁地方官府。
這是當年空襲寧梁城造成的遺禍,哪怕西羌歸附靖朝之後,朝廷大力支持西部建設,為當地百姓帶來了更好的生活,但當年那場襲擊依舊讓不少失去親人的西部百姓至今對朝廷心存怨恨。
真是破事一堆!
楊漓月放下兒子,按了按眉心,煩心之下,忍不住又拿楊憶的畫像練起飛刀。
堂堂三尺男兒,不扛鼎江山,竟然將天下重任扔給她這個姐姐,簡直豈有此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