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司首！”
進入禦書房的楊潔先被京中消失已久的提刑司司首震驚了下，總督官員和護龍衛的奏報都可直抵禦前，無需經過議政司，是以旁人雖然對攝政王兩兄弟銷聲匿跡許久猜測紛紛，卻沒人真的知曉葉繁等人被楊寧軟禁在嶺南。
突兀地見到失聯人口回歸，楊潔猛地怔住，一時都忘了行禮，緩過神後方才跪拜作揖“臣，參見陛下，禦前失儀，還望陛下恕罪。”
“無妨，免禮。”
“謝陛下。”楊潔起身，還是忍不住再看一眼葉盛，“葉司首消失數月總算回來了，不知道案子辦得如何了？”
葉盛淡淡應道“勞首輔大人掛心，一切安好。”
楊潔微微點頭，雖心頭有很多疑問，然而眼下正事要緊，神色微微陰沉了下去“陛下，北邊加急軍報，草原王驟然出兵，草原王廷的軍隊，配備了火器，雖都是些落後的款式，但如今西部聖火教未清，南邊反王未平，這會再來一個草原王廷，無異於雪上加霜，議政司收到前線奏報，如今人心惶惶。”
葉盛聞言下意識道“憋了這麼久，草原王終於出兵了啊！”
楊潔側目，比起議政司聽到急報的駭然失色，就見葉盛一副風輕雲淡，仿佛等到了一個期待已久的消息，疑惑地蹙起眉頭。
楊漓月同樣老神在在“倒是不怎麼讓人意外，說來草原三大部落宣布脫離王廷納入靖朝，草原王想必早窩了一肚子火，如今大靖兩處內亂，再加上楊寧合縱連橫為其軍火，朕易位而處，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
楊潔有些反應過來“陛下，早就猜到會草原王會出兵？”
楊漓月道“用不著猜，從北新州的伊克城不斷吸引草原百姓逃離王廷領地，再到三大部落脫離王廷，其實都一直都等著草原王按捺不住，出兵一戰。”
見楊潔依舊略有困惑，葉盛附加解釋了一下“草原王廷北連北新州，南接北地，夾在靖朝北部版圖之間，宛如肉中之刺，當年草原王不願自除國本納入靖朝，兄長在北新州規劃建立的時候，就秘密成立了一個新的軍區，就等著哪一天草原王豁出去，出兵南下，北新州軍隊就能趁草原王廷守衛空虛，趁機奪營！既然草原王有了動作，想必北新州軍也已經動了。”
楊漓月冷然一笑“能借此機會，將國朝這些癬疥之疾一鼓作氣清除掉，也是好事，不怕草原王背水一戰，就怕他死活不動。這一次，朕要草原王廷，徹底在地圖上消失！”
楊潔看著鋒芒畢露的楊漓月，一時有些語塞“這事……”
想問這事她怎麼不知道的楊潔自知之明地閉了嘴，這件事規劃的時候，她隻是剛剛通過女科名不見經傳的小官，哪怕身為大靖長公主，然而後宮不乾政，這等軍國機密要事，確實不夠資格知道，不由得自嘲一笑“攝政王深謀遠慮，早有布局，是臣等杞人憂天了。”
楊漓月不喜歡說這些無意義的套話，抬手輕揉眉心“聖火教，草原王廷，嶺南叛軍……首輔對他們，有何評價？”
“不過一幫亂民賊臣罷了。”
“朕說的是戰鬥力，你覺得，憑他們，可能成大氣候？”
“這……”楊潔有些糾結，雖然當年她和鎮西軍關係融洽，但多是收攏人心之舉，並沒有真正上過戰場，對於軍事這塊，確實是她的知識盲區，而問話的女皇陛下，彆的不行，於軍事上卻是名副其實的大家，楊潔搖頭歎笑道“陛下，臣不敢班門弄斧。”
楊漓月冷笑兩聲“若是楊寧覺得挑動起些西羌餘孽和草原王廷起兵就能動搖大靖國本，那朕隻能說，他還真是個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蠢貨。”
……
……
局勢的發展和楊漓月的判斷相差無幾。
聖火教在鎮西軍幾度圍剿之下，死傷慘重，愈發不成氣候。
北邊的草原王廷以為能趁大靖內亂，加上反王的軍火殺個出其不意，將脫離王廷的部落重新征伐納入麾下，沒想到自己實則才是靖朝緊盯了多年的獵物。
王廷軍隊出兵南下，攻打烏雲部和闊雲台部時，蟄伏多年，日夜操練的北新州軍便被觸發了出兵條件。
這是一筆很糊塗的賬，當年是陌褐人自己受了草原人蠱惑，聯軍南下侵襲靖朝，結果被打得落花流水，死傷慘重，陌褐大首領更是憑借此戰直接失去了領導地位，這筆仇，感覺受騙的陌褐人一直都記在了草原王廷頭上。
北新州軍裡自然以陌褐人居多，聽到終於要征伐王廷，個個精神抖擻，炮火開路，大軍壓境，北新州與草原王廷的邊境就像紙糊的一樣，被頃刻攻破，北新州軍長驅直入。
王廷軍隊還沒拿下烏雲部和闊雲台部，靖朝北新州軍已經圍困了王廷帝都，圍城不過三日，草原王就宣布投降，讓秣馬厲兵多年的北新州軍徒生一種好沒意思的落寞之感。
征伐到一半的草原軍隊驚聞被偷了家，頓時有些無措，這特麼大汗自己都投降了，這仗還打個毛線？
消息傳到嶺南，同樣被裴世安率軍步步緊逼的楊寧沒忍住掀了書房的桌子，破口大罵“什麼草原鐵騎縱橫天下，通通都是廢物！”
博毅先生搖頭輕歎“王爺，趁現在還能撤，是否及時止損，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啊。”
“再等等，閩地地形複雜，裴世安和我們打了幾次遭遇戰，也沒討到多少好處。”
楊寧扶著椅子，臉色略顯猙獰“還有機會，還有機會的！本王策動的，可不止是草原王廷這麼個中看不中用的廢物東西而已！”
博毅先生聞言微驚“除了聖火教和草原王廷，王爺居然還有安排？”
“那是自然，如今的靖朝，太強大了，可不是輕易能撼動的存在。”
楊寧寒聲道“隻要是人就有弱點，有弱點就能利用，便是對楊漓月忠心耿耿的裴世安，不也為了妻女，給本王做了幾年走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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