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那些代替了莊園原本守衛位置的黑湖士兵,還有那些被打得鼻青臉腫的自己人,桑迪男爵對塔尼婭露出的笑容十分勉強。
實力對比實在太勉強了。不說那些身穿黑色戰袍戰甲,一言不發的冷酷男女騎士們,看起來就讓人從心低生出恐懼。就是那些被稱作黑湖騎士們的家夥,甚至穿戴的鎧甲都比自己好!
至於自己的那十幾個騎士,有幾個人穿得甚至是鎖甲
的確,黑湖騎士雖然許多都沒有列裝黎明鎧甲,但臨行前,庇護所卻是將整個穀地所有貴族的傳家寶,都給改裝了!所以他們的裝備與第一代白袍騎士的薄皮無畏鎧甲要更好。
而兩邊士卒的裝備也是在相差太多。守衛們的裝束甚至都沒有形成製式。大部分人看起來還不如加維曾經手中的士兵,完全就是民兵級的破玩意皮子上縫點鐵片。
說實話,在奪取控製權的時候,守衛們看著這群氣勢洶洶的土匪們,根本就沒有反抗。不過老爺兵們的脾氣都不太好,動作慢的,口中有抱怨的,都挨了揍。
此時桑迪男爵已經知道,他們已經全都成為了俘虜了
他怎麼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這群人簡直沒有貴族的風範!
但也怪,這是伊麗莎白小姐的私兵,囂張跋扈慣了。況且今天還是塔尼婭小姐帶隊
這位大小姐的脾氣,可是比伊麗莎白女士還要難招惹。一想到她的父親,桑迪男爵感覺一陣頭疼。
自己今天算是觸了黴頭了
這位貴族還是保持了應有的風度,對那一隊隊黑湖士兵視而不見,十分紳士的吩咐起了仆人們去準備晚宴,並像是一位真正的主人那樣,讓那些被繳械了的騎士與守衛們,安排起了‘客人們’的營房來。
他一邊吩咐著,一邊邀請著塔尼婭與她的騎士參觀起了自己的莊園。而隨著所看到的那些黑湖士卒的素質與自己人的對比,他的態度也越發熱情了起來。
與最開始完全相反。
能看得出,整個莊園中,許多房屋都是臨時搭建的,許多甚至就是簡陋得棚屋,與邊河的貧民窟差不多些。而人口的數量,算上守衛與仆從,一共就兩三千人,並且青壯男丁占據了絕大多數,幾乎看不到老人。
在這所莊園中,手工作坊、磨坊、烤麵包房、鐵匠鋪一應俱全,另外還有一處小教堂。赫然是典型的城堡莊園格局,如果居民的房屋不是那樣的簡陋,並且缺少街道。已經可以稱得上是一座城鎮了。
事實上,大多數莊園中的農舍都沒有這樣多的。因為一處標準的男爵領,往往數萬畝田地(其實也就十幾平方公裡)。人口都分散於各個農莊,隻有主要建築建立在核心莊園,方便收取磨坊稅、烤麵包稅等亂七八糟的費用(子民借用磨坊等都是要花錢的,甚至烤麵包也是)。
正如塔尼婭所說,這裡的田地曾經一直都是與詠風城所屬的農莊田地接壤的。
而因為地處平原地帶,田地雖然不如穀地肥沃,但可耕田卻是多得很。在迷霧之前,這裡牛馬成群,輪休的耕田都會被充當成牧場。北部甚至還有一處專門的馬場。
所以人口是十分分散的,整個西境也沒有幾處人口密集的城鎮。這處莊園現在人口如此之多,也完全是因為周圍農莊的人口,都已經聚集在這裡的原因。
這使得遠方的田地無法耕種,在那迷霧之中,人們也不敢遠走。所耕種的田地,已經沒有多少了。
再加上莊園附近的土地因為一直在使用,沒有得到輪休。天氣也越發惡劣,使得整體產出已經遠遠無法與曾經相比。供養莊園中的人隻能說勘勘足夠。
可附庸是為封君服兵役、賦稅的。現在又是打仗。
為了完成任務,不光要大量的糧食,生產皮革的牛,產出毛的綿羊,甚至軍馬也必須維持好。莊園居民生活的情況,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那些牲畜吃得比人都要好,簡陋的棚屋與農舍之間,散發著惡臭。
時常會有人餓死,而為了保持青壯的數量,這裡也時常會接受難民的。
但入駐進這個避難所,也僅僅是苟延殘喘,多活兩年。在那行將就木的人群中,黑湖士兵們所看到的是一雙雙絕望的目光
的確,穀地所要承受的災難要更為嚴重,甚至嚴重得多。但穀地人們,卻活的比外麵好。
因為穀地一直沒有體驗到真正的饑荒。
“黑潮?您是指那些僵屍吧。”桑迪男爵說道“偶爾也會有,但不會圍繞這裡太久。”
一旁旁聽的喬治點了點頭。路上他們所遇見的怪物,的確十分零散。而在這莊園附近怪物也的確很少,看來這裡的守衛是時常帶人處理的。
‘看來西境各個領地在治理方麵,與曾經的棲鼠領相似。而因為沒有褻瀆者、沒有嚴重的腐化汙染的原因。耕種的土地也更多一些。不過,因為要馴養牧畜,畜生比人重要,而領主們因為難民的補充,還未意識到人已經越來越少,這使得糧食與畜牧的比例越發失調,饑荒也正在蔓延。漸漸形成了一個死循環。’
公爵對於整個西境的掌控力還是很高的,領主們都不敢隨意宰殺牛馬,這使得公爵的武裝力量一直能維持,隨時都能拉出來打仗。
另外因為西境一直注重畜牧,居民們雖然吃得越來越少,但卻不缺冬衣的。
“不過,最近僵屍圍城的時間比往年要多了。每當屍潮來臨的時候,很長一段日子都沒法出去勞作。已經餓死了不少牲畜了。”桑迪男爵歎了一口氣,對秋收充滿了絕望“今年的牲畜任務還好,糧食任務,恐怕無法完成了。”
莊園內部不大,不多時已經走了一圈,天色也已經完全黑了。而此時黑湖士卒的工作也差不多做完,支起了一座座臨時的帳篷。周圍點燃了一個個大火炬來,將整個莊園照得透亮。
那些守衛們已經與仆從、農奴們一同充當起了勞力,將柴火等物資都搬運了出來,點好了一個個大篝火。
路上喬治還看見有人在宰殺牛羊,顯然桑迪男爵都已經安排下去了。看起來,不光是他們幾個,連黑湖士卒今日也能吃到肉了。
也難怪男爵不願意招待自己的本家,軍隊在這裡駐紮一天,就要禍害莊園一天。今年的情況本就糟糕,真招待不了幾次客人。
不過那些牛羊都留著也沒用,殺掉的都是病懨懨的老牛羊。明日裁決騎士帶領這裡的難民遷徙時,是沒法全都帶走的。
當然,喬治等人心中的打算,桑迪男爵還是不知道的。已經計算好了沉沒成本的他,在與塔尼婭的敘舊中,臉上的笑容重新浮現了起來。不多時,塔尼婭與一部分騎士已經在桑迪男爵的招待下,進入了城堡。喬治等‘侍從’在塔尼婭的‘吩咐’下留了下來,最後巡視一圈。
在路過一間農舍的時候,喬治站在窗口向內望了望,看見了裡麵有三四頭羊、七八隻雞。
一個長長的頭伸了出來,張口就像吃喬治的頭發,但還沒夠到,就被一隻手拍打了一下,隨後便在那隻手的撫摸下安靜了下來。
喬治這個時候才發現,阿吉出現在了自己的身邊或許這個保鏢一直都在,隻是他沒有注意到。
他打量起了那頭阿吉懷中的軍馬,目光不由變得怪異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