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晚一步的餘至明,悄悄混入了譚鷹院士身後的隊伍之中。
他打量著來自美國的三位醫生同行,沒一會兒就把三人給區分了出來。
一頭黑發,圓臉,中等個頭,四十七歲的華裔美國人,內科醫生,克洛德·蘇,是第一個被餘至明辨認出來。
身材高大,虎背熊腰,棕色頭發蒜頭鼻的是五十五歲的內科醫生蓋德·坎特。
高瘦、藍眼睛、型下巴、褐色頭發的是四十二歲的外科醫生維爾納·舒勒。
餘至明還注意到,在譚院士等人與三位美國人的寒暄中,邱熠會不時的靠近三位美國人的某一人,低聲介紹一兩句。
他這才想起,邱熠在美國霍普金斯醫院進修了一年,回國還沒多久。
邱熠與這三個來自霍普金斯醫院的美國醫生或許認識。
他這次過來是擔任向導和翻譯的……
眾人在肝病研究中心大樓前,用英文寒暄了一會兒就步入大樓,乘坐電梯來到了四樓的一間會客室。
因為不是正式的報告會,是醫術交流會,會客室擺放的椅子圍繞著一張白板、一塊投影幕布,呈前後兩排扇形分布。
邱熠坐在了三位美國人的身後。
餘至明則是坐在了譚鷹院士的身後。
都是醫學專業人士,沒有那麼多的無用寒暄,在譚院士做了簡單歡迎詞後,就正式展開了醫術交流。
華裔美國人克洛德·蘇率先開始。
他先是投影了一張肝病患者的病症和相關檢查信息,與譚院士等人,就該患者的治療方案展開了探討……
餘至明貫徹隻聽不說的原則,認真的聽他們的熱議,甚至是爭論。
但是隻聽了一會兒,餘至明就傷心的發現,跟不上他們的思路了。
他們說出來的一個個的醫學英文名詞,單個來說,餘至明都是明白的。
但是組合一起,餘至明就迷惑了。
因為這兩個醫學名詞之間,要經曆一番變化和過程,才能聯係在一起。
等餘至明想明白了這兩個醫學名詞之間的內在聯係,赫然發現,後麵又出現了十幾個醫學謎題等著他去破解。
這一刻,餘至明就覺得,自己原來不是什麼醫學天才,是一個妥妥的學渣。
就像是黑板寫著一加一等於二,他就是彎腰撿起一支筆的功夫,抬頭就發現,黑板上已經寫滿了複雜公式,還有圖形。
這讓他直接傻眼懵逼了。
受到打擊的餘至明,悄悄的打量了一番坐在後排的幾位青年醫生。
他發現他們也好不到哪裡去,不是眉頭緊鎖,就是一臉茫然。
餘至明還與其中的一個家夥對上了視線,兩人了然的嘿嘿一笑,趕緊的正襟危坐,做認真傾聽模樣。
這讓餘至明心中一安。
還好,自己也不是最差,還有好幾人陪著他一起聽不懂呢。
餘至明轉念一想,也明白了過來。
發言的這幾位,可都是浸淫肝病領域至少二三十年的醫學大老。
他們為了提高效率,直接簡化了他們認為太過簡單,或是不值一提的中間過程,以知識點跳躍的方式做交流。
這可苦了積累不足,閱曆不夠的青年醫生們,聽起來著實費勁,費腦細胞。
這對在肝病領域基礎更加薄弱的餘至明來說,更是如同聽天書和密碼一般。
“交流層次太高了,自己就是一小白,壁壘森嚴,格格不入啊。”
餘至明在心裡滴咕了一句,曉得這一次的醫術交流,除了認識到巨大的知識和壁壘差距外,他不會有其他收獲了。
他耐著性子,煎熬了近一個小時。
餘至明等克洛德·蘇的病例探討完,大家短暫休息之際,就湊到了譚院士的耳邊。
“譚院士……”
餘至明衝著轉過頭的譚院士嘿嘿一笑,實話實說道“你們的交流和談論,太過高深,我實在是跟不上。”
“留在這裡,也是浪費時間。”
“我要回去了。”
譚院士裝作很是驚訝的問“餘醫生,你竟然會跟不上?”
他的心裡,其實已經憋不住笑了。
這一次的高端醫術交流,譚院士是特意把餘至明喊過來的。
他當然知道,以餘至明的知識積累,肯定是聽不懂的。
他的目的,就是讓這個小子曉得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壓一壓他的氣焰。
不過,讓譚院士有些意外的是,這小子竟然會自承跟不上。
他還以為,這小家夥礙於麵皮,會裝模作樣的一直堅持到交流結束了。
如今看來,坦誠真實,也算是這小子一項優秀品質了。
餘至明點點頭,說“譚院士,我就是一個才工作四年的醫學本科生,你們的交流太過高端深入了,我就像是聽天書一般。”
“這樣層次的醫術交流,不適合我。譚院士,我先回去了哈。”
譚院長臉上露出淺淺笑意,道“餘醫生,是我疏忽了。”
“你就先回去吧。”
餘至明站起身,又朝認識的幾位醫生點頭招呼了一下,抬腿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