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邁入水竇，水流一陣激蕩，隨後兩人的身影被水流吞沒。
在她們的身影消失的那個瞬間，水竇晃了晃，也跟著消失，爾後一切又歸於平靜。
水竇中的漩渦極速地旋轉著，巨大的離心力將兩人往不同的方向甩，朝暮和君若一踏入就險些被衝散。
朝暮眼疾手快，一把攬過君若的腰，往懷裡一帶，君若順勢緊緊箍住朝暮的腰。兩人這一套動作下來行雲流水，像是本能。
初時，君若還能聽到激蕩的水流聲，到最後，她隻能聽到朝暮的心跳聲，強勁、急促，亂了節奏。
怎麼回事？難道朝暮受傷了？君若仰頭去看，隻瞧見一處下顎角，還是冷淡疏離的模樣，卻泛著淺淺淡淡的紅。
君若還想再看仔細些，便稍稍鬆開了手，拉開些距離。
“彆動。”朝暮的聲音傳來。
下一瞬，君若肩背處一緊，又落回了朝暮的懷抱。君若看不見朝暮，隻能聽著他越來越亂的心跳。
何止是心跳亂了，朝暮從臉頰到脖頸再到耳垂，全都染上了紅霞。他心底裡隻有一個聲音“不能讓她瞧見。”
隨著成年越來越臨近，朝暮時常覺得混沌，腦子裡滿是君若。之前雖然也是，但總歸是有差彆的。
之前的君若是由一件件生活細節組成的動態畫麵，她因何開心，因何失落，又因何生氣。
但現在的君若更像是被拆解後的一幅幅靜態畫像，每時每刻懸掛於他腦海，她鬢角細碎的絨毛，她溶著月色的遠山眉，她每一根睫毛的排序，她唇上的每一條紋路
“君若，你希望我化成男鮫還是女鮫？”朝暮艱難地問出了口。
君若察覺到朝暮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日在礁石上，朝暮說會永遠隻對她一人好，她相信朝暮，無論男鮫女鮫，他都會的，所以君若就想告訴朝暮，你可以變成你想要變成的樣子，無論男女。
君若正想告訴朝暮她的想法，隻覺得周身水紋又是一陣激蕩，漩渦傳來巨大的吸力，朝暮忙穩住身形。
兩人落了地，君若睜開眼，還是在北淢，卻不知是在何處。
這是一處空曠的水底空間，周遭水紋詭異地扭曲著。正中間佇立著一座石像，是一個女子。
那女子長得極美，似月中仙，眸中悲憫，掌心一枚珍珠。
君若胸前的水玉顫動得愈發激烈，沒來由的，幾乎熨燙得她要落下淚來。
朝暮望著這個石像，想起了祖廟中缺失的那一座，會不會
那枚珍珠像是活過來了一般，流轉著七色的光芒。珍珠緩緩漂浮起來，朝著這邊飄來。
朝暮想要擋在君若身前，卻發現自己不能動彈，他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珍珠離君若愈來愈近，愈來愈近
君若伸出手，珍珠像是得到指引，落在她的掌心。接觸的那一霎那，七彩的光芒極速地流轉，自掌心沿著經脈傳遍四肢百骸。
朝暮仍牽著君若的手，自然也不能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