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她試探性地問出口,這個多年未曾鬆動的稱呼,卻仿佛生鏽了、堵在了她喉嚨一般。
元無憂忙不迭找補一句,“你是假的吧?”
“為師怎會有假的?你看你渾身的血……”
白鶴隱那雙漆黑眸子緊鎖著眼前的姑娘,不禁眉心微蹙,步履如飄地往她麵前移了兩步,白發道人滿眼溢出來的憐惜。
“你一定是…從以後來的對不對?你在哪處戰場?對戰何人?受的傷要不要緊?”
元無憂愣了,難道自己回到過去了?
“你為何這樣看著為師?是在外麵受了委屈麼?你從未…這樣失態過。”白發道人眼神緊張地盯著她,不放心地又朝她走近了些。
而後停在她三尺之外,朝她一抬大袖,從布料中褪下手腕、露出一隻蒼白到不見血色的玉手,他那骨節瘦到連青筋血管都清晰可見,指頭勻稱修長,掌心也白到隻有淺粉的紋路。
他剛伸出玉色大手的下一刻、掌心便突然變出了一截梅枝,其上開出了朵朵晶瑩剔透的白梅花。
“走,隨為師進屋暖暖。”
因著某些男女有彆、克己複禮的規矩,白鶴隱跟她素來會保持三尺距離,總是以梅枝或綾袖代手,牽引著她。
許是因他的語氣太過溫和、慈祥,讓元無憂生不出討厭來,甚至有些貪戀他給予這種、深埋在記憶裡的“慈父”溫情。
元無憂便不再說話,小心翼翼地抓住那支白梅,跟著白發仙人的背影,在撲棱著巨大羽翼的丹頂鶴地引路下,往室內走去。
而當她一邁進多年未踏足的梅居,元無憂又被喚醒了久違的記憶!因著白鶴隱喜寒不喜暖,即便是盛夏三伏天,他的屋裡頭也依舊是死冷寒天,元無憂呼出一口氣都能看見白霧。
一跟他進了屋,元無憂便拋開他手中的梅枝,轉而新奇地去研究他擺在正堂的煉丹爐,以及中堂前頭的供桌上,擺的一片牌位。
元無憂上前仔細端詳那些牌位,最上方的自然是華胥女媧、西王母,其次是中堂的鬼穀子、赤鬆子等。
元無憂瞧著熱鬨,不禁問道,
“師尊,您供奉這麼多的神仙道人的靈位做什麼?看著不瘮得慌啊?”
正在一旁從煉丹爐中取出什麼,往瓷瓶裡倒的白鶴隱,聞言抬起頭來,衝她回道
“他們都還在。凡人眼裡的靈位,都曾是吾身邊活生生的友人。”
“喔。”她含糊了聲,正想扭開頭,就瞧見正中赫然擺了座“風既曉”的牌位!元無憂登時嚇得毛骨悚然,愕然抬頭看向那白發道人。
“師尊!這裡為何有我的牌位啊?我還活著怎麼就給供上了?”
白鶴隱聞言,不放心地走了過來,當著她的麵,語氣無奈地解釋道,
“此為長生祿位,專給活人供奉消災解難的。你可以仔細端詳,旁邊還有祈願華胥國運昌隆、生生不息的祿位。”
“啊?喔…”元無憂點了點頭,這才仔細端詳著麵前供桌上的祿位。
隻見從上到下寫的是“華胥傳人風既曉,代天宣命民心所向,華夏複興國泰民安之長生祿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