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氣漸涼,天亮的也晚,沒什麼活乾的日子裡,知青們大都選擇在炕上萎著,減少體力的消耗,能少吃一頓就節省一頓。
早晨實在是冷,肚子裡又沒食兒能量,更是難熬。
和其他知青一樣,方桂華也選擇待在溫暖的炕上,等中午回溫了再喝點兒熱糊糊去山上找吃的。
可她正迷迷糊糊睡的舒服呐,卻聽有人吵起來了,等她混沌的大腦清醒過來,辨彆出了發生爭吵的方向,方桂華翻了個白眼兒,牙都咬緊了。
又是王亞楠這個刺頭!
不用說,準是她又不燒炕、不挑水、不撿柴,還厚著臉皮非要用,惹出來的事兒!
大家都是離開父母家鄉的知青,又不是隻有她一個人可憐,憑什麼將就她?
再說她前段時間暴雨季生病,大家已經很照顧她了,可病好了以後她卻還是我行我素,一點也不知道感恩。
時間長了,大家怨氣都很重,甚至隱隱有想把她擠出宿舍的想法。
反觀她倒是很想得開,自從毀容以後就徹底不做人了,人口糧的錢也不補,顯然是打算靠著臉皮混日子,反正能騙一口吃的就多活一天。
好端端的大姑娘,現在整天窩在炕上,頭不梳臉不洗,上茅房都要趁天黑往外竄,冷不丁撞見能把人嚇瘋咯。
明明在集體生活,卻不乾活也不說話,人不人鬼不鬼的誰挨上她不鬨心?
這不,為了輪流燒炕的事兒,姑娘們又鬨起來了。
“憑什麼你就不乾活專等著享受?我合該伺候你唄?該你挑水你不動,該你燒炕你也不動,吃飯了倒是跑的快!那鍋裡有你一粒米嗎?你就好意思舀!”
幾乎要被王亞楠的無賴氣哭了,劉亞琴本來是個很能忍耐的人,這回也繃不住了。
因為冬天冷,用柴火的地方也多,女知青們湊在一起一合計,便決定這個冬天在一個鍋裡吃飯,這樣既能省時間又節省柴火。
也沒人吃虧,每天每頓誰出多少糧食都是定好的,不想一起吃的可以自己開火,想一起吃的就出糧食出力,每人輪著做一天飯。
可隻有王亞楠,不出糧食也不出力,到飯點兒了就蹲在鍋旁邊,睜著一雙無神的死魚眼,死死盯著鍋裡翻騰的糧食。
要是不分一口給她,她能一直看,誰受得了?
但一天兩天還好,就當做好事了,日子長了誰受得了?
她又沒有口糧吃了也不會還,為這事兒大家都找大隊長反映過好幾次了,隊長也來勸過好幾次了,都沒用。
任憑你怎麼勸怎麼說,人家就是不聽,惹急了就要吊死在門口。
怕隊裡真出人命,大隊長現在也不大管了,反而做起了知青們的思想工作。
說什麼,你們都是一同奮鬥建設祖國的姐妹~
是互相包容的家人~
呸!誰家裡要有這樣的喪神,不得倒黴死?
可大家雖然不吃隊長這套,但問題又得不到解決,便隻能一天天積累著,直到爆發。
瘦骨嶙峋的劉亞琴,一頭紮進同樣瘦骨嶙峋的方桂華懷裡,她瘦削的肩膀因為委屈而顫抖不止。
她是怎麼也想不明白,憑什麼要把自己辛苦一年得來的糧食,平白分給這個什麼也不乾,還天天給她臉色看的討厭鬼。
同屋的姑娘們也都從炕上坐了起來,無聲的看著這一切,她們早已經忍耐到了極限,沉默代表著她們的決心。
輕輕拍著劉亞琴瘦骨棱棱的背脊安撫,方桂華歎了口氣,心中愈發煩躁起來。
對著屁股朝外,兩耳不聞窗外事的王亞楠,是一點好臉色也沒有“王知青,做人不能太過分了,今天你無論如何要給個說法,不能就這樣稀裡糊塗的過這個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