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羅家的人無疑心是狠的,隻要讓他們抓住機會,為達目的他們甚至可以忍辱負重多年。
但就是這樣的一家狠人,其最致命的弱點竟然是不團結。
羅家母子倒是一心,但羅振剛膽兒雖然小卻好麵子,並不願意事事都聽老媽的掌控。
說白了就是四十大幾還在叛逆期,愛和母親唱反調。
而羅老太太則是一輩子強勢慣了,對誰都一副看不上眼的模樣。
隻要是嘴上打的仗從來就沒輸過,上頭了就不管不顧,為著這張嘴吃了不少虧,壞了不少事兒。
再說秦豔玲,那個家裡唯一的一個“外人”,就連她的親兒子也看不起她。
在家裡就是個保姆,隻能任勞任怨的買菜、做飯、打掃衛生,明明也算個女主人,卻連吃什麼菜、買什麼肉都做不了主。
但可彆被她溫順的表相迷惑,她這人狠就狠在沉得住氣,陰著壞。
她老婆婆叫她端了多少年的茶水,她就喂婆婆喝了多少年的洗腳水,睚眥必報著呐。
如今,再加上一個心氣兒奇高,做事橫衝直撞的秦盼娣,那簡直就跟養蠱似的,一鍋狠角色全混在一起,可有好戲看了。
從老羅家出來,秦小妹忽略掉身後稀裡嘩啦的摔打聲和哭鬨聲,貼心的帶上了門,這才朝著樓下走去。
猜忌的種子已經種下,接下來的事兒她在場反倒影響了人家的發揮。
這一家子本來就互相防備著,誰也瞧不上誰,更沒有絲毫信任可言。
所以任憑秦豔玲再怎麼賭咒發誓自證清白,也沒一個人信她的話。
今天之後,她家可就熱鬨了。
原本秦小妹也想過要不要去找一找張木蓮,可轉念一想,就羅振剛那點兒膽子,剛才就已經被嚇完了,估計很長一段時間裡都不敢再搞事情。
並且後院兒起火也夠這一家子忙活的,就彆去麻煩人家了。
從羅家巷子裡出來,秦小妹看了眼天色還早,想著難得來一趟公社,正好割點兒肉回去,再買點兒零嘴兒。
兄弟李樹這段時間和她一起下地一起回家,閒下來的拿點兒時間還要乾家務,半個月下來,人都累瘦了,可得補補。
買完東西,聽王大娘說他們要等著和大隊長一起回去,秦小妹就沒勉強,帶上采買好的東西,跨上自行車,風一樣的又朝著大溪溝的方向騎去。
一路上鼻尖縈繞的淨是雨後的泥土香味,秦小妹騎著車,在糧田、河溝、小橋之間穿行,貪婪的欣賞著這一幅幅美妙的田園畫卷。
再過二十年,這裡都將會被一棟棟高樓大廈代替,就連腳下的這條小路也會拓寬成柏油馬路,兩邊裝上明亮的路燈。
隻是科技與經濟快速發展的新時代,又有多少人會靜下心來看一看這個我們賴以生存的世界呐。
自行車輕快的騎進知青點,山坡上的喪彪早已經等了秦小妹一天了,見她回來尾巴差點兒沒搖斷了,嗚嗚叫了兩聲,便跑下來迎接主人。
“乖狗,聽話,拿著這些先回去吧。”秦小妹蹲下身使勁兒擼了兩把狗頭,才將手裡的兜子遞給喪彪。
等目送它叼著肉和零嘴兒回去,這才走進知青點的院子去還自行車。
搶收雖然已經進入了尾聲,但知青們乾活的進度本來就慢,再加上時不時的還有人倒在地裡,活兒乾的就更拿不出手了。
這時候就不得不誇一句李祖富有先見之明了,要不是他一早將知青的責任地和村民們分開,估計兩波人早因為這事兒乾起仗來了。
秦小妹回來的時候已經臨近天黑,但知青點的院子裡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想來這幫城裡來的年輕人應該還在地裡。
她們還不知道再有一年半自己就能回家了,正為了冬天不被餓死鉚足了勁兒掙工分呐。
男知青宿舍那邊倒像是有人在,聽說去年才來的男知青是個內心纖細的人,搶收隻參加了一天就病倒了,炕都下不來,想必是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