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裡平時少有外人來,更何況楊多多還是個城裡媳婦。
雖然她出身也在鄉野,可奈何人家融入的快,才搬去城裡沒兩年就徹底成了城裡人,擺出的架子也大。
當初分家的時候,秦老大在秦家院子裡壘了一堵院牆,三家人隔牆分居,離得這麼近,平日裡摩擦當然不少。
雖然都是些雞毛蒜皮,家長裡短的小問題,可不巧兩家人都是眼裡容不得沙子的,可不得天天鬨騰的家宅不寧嘛。
特彆是林幫娣,她是個嘴毒心硬的人,才不管楊多多是不是小輩兒,罵起來照樣葷素不忌,張嘴就問候人家親爹親娘。
說人楊多多是個連三桌酒席都沒擺的便宜貨,上趕著來給秦光耀暖床生孩子,就這樣的姑娘,娘家算是白養活她一場,招娣和來娣以後要是也學大嫂一樣不要臉,就要拿刀來砍死。
都說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林幫娣損人功力奇高,專往人心窩子上紮,楊多多怎麼能忍得了?
她自己的爹娘,她可以不孝敬,可彆人不能說她不孝敬!這是立場問題!
之前王大娘來家裡幫忙剖魚的時候,就和秦小妹一行人嘮過,說對門兒秦家這段日子可熱鬨了。
兩個女人戰鬥力都強,氣性兒也大,打的有來有回,跟吃飯似的,一天不吵三頓躺炕上都睡不著!
自打話題被扯到秦家的熱鬨事上,整個車鬥裡的人都好似打了雞血一般興奮,也不冷了也不搓手了,聚在一起低著頭就是好一陣嘀咕。
秦小妹在旁邊安靜的聽著,心中卻有些奇怪。
林幫娣這個大伯娘她很熟悉,實在不是個聰明人,以前老太太還活著那會兒,妯娌三人裡就她腦子最笨嘴最快,常被王芳雲拿著當槍使,吃了不少虧,沒少挨男人打。
後來經曆了喪女之痛,又狠狠倒黴了大半年,她就改了性兒沉默了許多,也不太和秦老大乾仗了。
有日子沒見她這麼張揚的搞過事,鄉親們和秦小妹一樣稀奇。
當大娘的跟十幾歲的侄媳婦兒吵的有來有回,可不是什麼得臉的事兒,她這麼鬨,秦老大就不管?
說到這一頭,倒有個年輕媳婦說起了另一件怪事。
“前些天老秦家招娣跑回家鬨了好大一場!第二天早晨坐拖拉機回去的時候,俺跟她坐了個對臉兒,瞧著好像被揍過!臉啊眼啊都是腫的,哭可傷心了!”
“啊?這麼大的姑娘還揍啊?造孽呀!要說招娣長得是不咋樣,可架不住人好啊!實在!”
“可不是?姑娘大了是會心疼人,她雖然在外頭讀書有了文化,可一點兒沒看不起自個兒爹娘,回來了伺候的可好了,就這還揍啊?”
在鄉下打孩子自然不是稀奇事,可姑娘都十八九了還揍,確實少見。
且秦招娣是個安分的好姑娘,放眼整個生產隊,論孝順、聽話、懂事她都是排的上號的,就是長得醜了點兒。
可彆人也就算了,當爹娘的哪兒會嫌自己的娃醜?
以前林幫娣和秦老大是最看重這個大女兒的,不僅全家勒緊褲腰帶供她在公社讀書,家裡有啥好的也緊著給她送去。
也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母慈子孝的一家子竟然翻臉了。
這種不清不楚的八卦,最抓人心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