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過了。”劉珩搖頭道,“算科與經義科並不衝突,學算學的人,同樣也熟讀四書五經,知曉聖人之道,嶽父大人有些危言聳聽了。”
“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朱熹辯道,“殿下即便是尊崇聖人之道,都難以做到天下歸仁。何況是殿下表現出不重視聖人之道呢?”
劉珩不知不覺坐正了身子“嶽父大人所言,正說明要天下歸仁,光靠學聖人之道是不夠的。管仲說過,倉稟足而知禮儀,衣食足而知榮辱。孤以為,想要天下歸仁,聖人之道要學,濟世之術也要學。”
劉珩是懂辯證法的,沒有陷入朱熹的邏輯陷阱。
“算學是濟世之學嗎?”朱熹有點被劉珩帶跑偏了。
“算學本身不是濟世之學,但它是一切濟世之學的基礎。”劉珩笑道,“嶽父大人來並州也有段時間了,應當聽過孤軍中的神器神火炮。神火炮發展到如今,已經不得不靠算學支撐了。”
“殿下還是在談小道。”朱熹不屑道,“殿下能百戰百勝,靠的難道是神火炮嗎?靠的是殿下的仁心。百姓安居樂業,將士三軍用命才是關鍵。與這些相比,神火炮不值一提。”
朱熹的戰鬥力果然很強,兩句話又把自己的中心思想帶了回來。
劉珩苦笑道“嶽父大人不要老是歪曲孤的意思,術與道都很重要,孤都重視。”
“殿下怎麼還不明白?”朱熹恨鐵不成鋼道,“都重視是不行的,必須要更重視聖人之道,才能做天下人的表率。”
劉珩已經不想再和朱熹就這個問題糾纏了。
道德重要嗎?當然重要。
但是不能因為道德重要,就隻重視道德。
這不是一道選擇題。
在道德和技術之間,劉珩完全可以選擇都要。
“道和術本就是一體兩麵,沒有術的支撐,道就是空中樓閣。什麼樣的社會能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嶽父大人有想過嗎?”劉珩做出最後的垂死掙紮。
“自然是人人都受聖人之道教化的社會。”朱熹自然而然的說道。
劉珩繼續追問“那什麼樣的社會,才能讓所有人都受聖人之道的教化?”
“那就要殿下以身作則。殿下尊崇聖人之道,百官就會尊崇。一個地方的父母官尊崇聖人之道,那鄉紳大族就會尊崇。鄉紳大族尊崇聖人之道,那麼百姓就會尊崇。”朱熹越說越順,“所有百姓都尊崇聖人之道,那就是堯舜之治了。”
劉珩無語了。
儒家能延續這麼多年,理論定然是能自圓其說,且無懈可擊的。
朱熹更是儒學的集大成者,大理論家。
劉珩意識到,想要耍嘴皮子說服朱熹,絕對是癡心妄想。
“嶽父大人,不如我們來打個賭吧。”劉珩決定換一種方式。
“殿下要打什麼賭?”朱熹不慌不忙,他自信無論劉珩想什麼鬼主意,他都能從容應對。
“就賭明年的糧食產量好了。”劉珩笑道,“農事乃國之大事。孤要向嶽父大人證明,有了術的支持,孤可以讓明年並州的糧食產量,翻一番!”
朱熹聽了劉珩的話,第一反應是瘋狂思考,劉珩最近有沒有接觸什麼不三不四的人。
是誰在這兒給劉珩灌了這麼不靠譜的迷魂湯?
“殿下,今年可是個豐年。”朱熹提醒道。
“孤知道。”劉珩胸有成竹,“孤就是說,在豐年的基礎上翻一番。”
朱熹搖搖頭,看來他有機會要去找朱婉兒了解下,劉珩最近接觸了什麼奸邪小人,昏成這樣。
“殿下若是做不到呢?”朱熹問道。
“做不到,那就以後科舉隻考經義,不考其他。”劉珩斬釘截鐵道。
“好,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朱熹麵露笑容,“老夫相信殿下是信守承諾之人。”
朱熹的心放了下來。
這就是所謂的邪不壓正,奸邪之人再怎麼進讒言,等到明年秋收就會原形畢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