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老朽不知道,這治病救人到底還有沒有意義。”
他是一個有悲天憫人的大情懷之人,眼見到他費心醫治的人數,都不如一場戰爭中死的九牛一毛,不免對畢生從事的事業產生了懷疑。
就如眼前這呂琦,他拚儘全力把對方從鬼門關拉回來,可是轉眼在戰爭中又受傷了。
這還是個貴婦人,那些經他治好的青壯年,不知多少又在戰場上隨隨便便被敵軍殺死,那他當初救活對方,為的是什麼?
“先生不必懷疑,”丁辰勸慰道“如今天下百姓人命如草芥,皆是由諸侯紛爭引起的,但是我華夏民族,素來就有追求一統之願望。
所謂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相信在不久的將來,天下必然能重歸一統,沒有了戰爭,百姓便能安居樂業了。”
張機歎息道“一個醫者,僅憑一雙手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拯救天下百姓的。
所以說上醫醫國,聽了君侯的話,老朽便明白了這個道理。
但願君侯將來能平定這個亂世,讓天下重歸一統,讓百姓居者有其屋,病者有其醫,勤者有其業,勞者有其得。”
“先生這個願望可是有點大呀,”丁辰笑道,“在下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安北將軍,恐怕沒那麼大的能力。”
“老朽看出來了,若是君侯沒有,天下便再無他人有這能力了,”張機道。
丁辰“……”
張機給呂琦診完脈之後,點頭道“夫人這傷勢恢複的不錯,隻需再換兩副藥,便能完全康複了。”
“大約還需要多長時間?”丁辰問道。
呂琦是在圓房的夜晚受的傷,後來雖然身體慢慢痊愈,但是沒有完全康複之前,丁辰實在不敢做完那晚上未做的大事。
可是丁辰也不是塊木頭,每日當著這麼個青春活力的美少女,又是他的小妾,擁有合法的推到權,卻隻能看,不能碰,不免令人怒火中燒。
而隻要張仲景判定痊愈了,他就可以繼續跟呂琦遊山玩水。
張仲景閉著眼睛想了想道“再有兩個月,應該就不用再服藥了。”
丁辰想了想,兩個月,很快的。
接下來,丁辰準備去給張仲景默寫藥方,臨行前問道“先生可曾聽聞過,蒿草對於瘧疾有療效?”
“君侯也知道瘧疾?”張仲景對丁辰的問話頗感吃驚,在他印象中,這個少年隻是記得許多藥方,但是半點醫術也不懂的,他點點頭道“誠然,所謂瘟疫大部分都是瘧疾而成。
可是瘧疾卻是有千差萬彆,按證候分類有風瘧、暑瘧、濕瘧等。
按病發時間分類,有間日瘧、三日瘧、正瘧、子母瘧等。
按誘因分類,有有勞瘧、虛瘧、瘴瘧、疫瘧等。
按臟腑、經絡分類,有五臟瘧、三陽經瘧、三陰經瘧等。
細數起來,這瘧疾就有不下百種,而且這種病灶如同能生長變化一般。
同樣一種病虐,今次藥方對其有效,可是下次卻未必有效。
而在《黃帝內經》中的確有記載,蒿草對虐症有效,但是老朽都已經試過各種方法,卻是毫無效果。”
一說起治病,張仲景自然是如數家珍。
隻可惜他現在卻是有些沮喪。
就算說的再是滔滔不絕,但對病灶無效也是白費。
這時候丁辰道“先生有沒有試過冷萃蒿草?”
“冷萃?”張仲景眼睛瞪得老大,“老朽雖不明白冷萃為何物,不過中間既然有個冷字,那便不符合藥理了。
我等習醫,自祖師傳下來,這草藥都要用煮的,從未聽說過有其他方法。”
“那你說,這蒿草,尤其是黃花蒿的汁水,若是人服下有沒有毒?”丁辰問道。
“有毒倒也不至於,隻不過是對病灶無效罷了,”張仲景道。
“那就好,”丁辰點了點頭,隻要沒有副作用,他便可以給病人嘗試一下蒿草汁。
反正現在又沒有特效藥,他試一下,頂多也就是無效,再沒有更壞的結果了。
他安頓下張仲景之後,便去書房默寫藥方。
接連默寫了幾十份,突然有人來報,滿寵到了。
把滿寵讓進來,隻見對方神色十分凝重,丁辰知道準沒好事兒。
果然滿寵開口就道“丁君侯,事情有些不妙。”
“說吧,什麼事?”丁辰淡淡的道,近來這滿寵如同夜貓子一般,隻要他現身,必有禍事。
滿寵道“近來瘟疫蔓延,那病灶無影無蹤,又無方可醫,百姓自然人心惶惶。
可是那城南無極觀中有位道人,自稱無極真人,據說所施舍之聖水對瘟疫有特效,所以百姓蜂擁而至。
據說排隊的隊伍長達十數裡,排十幾天也未必能排得上,但是百姓依然對那聖水趨之若鶩。”
“隻要有大災大疫,必然會有這等裝神弄鬼之人出來騙取錢財,”丁辰不以為然道“等百姓發覺那聖水無效之後,自然就不去了,何必大驚小怪?”
滿寵身上兼有錦衣衛的職責,所以在許都地麵上派有許多密探,在民間打聽消息,他一臉嚴肅的道“君侯聽下官說完。
那無極真人單單施舍聖水也就罷了,可是最近在許都多了一則謠言。
說這場瘟疫乃是上天降罪於人間,必然是人間某位大人物做出了違背天道綱常之舉,導致老天發了怒。
如不讓天道重歸有序,所有百姓都將染瘟疫而死。
據下官探查,這樣的謠言,最早正是出自於無極觀。”
“哦?這倒有些意思了,”丁辰眉頭皺了起來,冷笑道“這謠言顯然是有所指。
如此帶節奏的話,能引起許多過度解讀。”
“沒錯,”滿寵道“民間便有士子為百姓解讀,說這許都的大人物,自然非丞相莫屬。
丞相‘挾天子以令諸侯’,而天子乃是上天之子,丞相把上天的兒子囚禁起來,上天豈能善罷甘休?
所以降下瘟疫懲罰,也是應該的。”
“看來這道人還不是簡單的騙取錢財,”丁辰自言自語的說了一句,然後問滿寵道“還有其他的傳言麼?”
“有,”滿寵道“有許多人說,要想讓上天收回懲罰,必須使天道綱常有序,君臣各安其分。
丞相能自動去丞相位,還朝政與兵權給天子,如此這場瘟疫自然能消除。”
“果然,”丁辰冷笑一聲。
瘟疫如此嚴重,百姓人心惶惶,有道人裝神弄鬼,借此騙財,這種事即使到了後世也屢禁不絕。
因為我華夏人總相信某些道人有特異之能,在孤立無援的時候便去求助,其結果隻能是被人騙財騙色。
可是這無極真人的言論就不是騙財騙色那麼簡單了,他是在帶節奏,把這場瘟疫跟曹操的挾天子以令諸侯扯到一起。
而且言論還很有煽動性,天子是上天的兒子,被你曹操囚禁了,上天這當爹的不降罪才怪。
事情都是你曹操惹出來的,根子就在你曹操身上,你要想讓百姓活下去,就把大權還給天子吧。
“派人把這妖言惑眾的道人抓起來,嚴加審問是何人指使他傳出這樣的謠言?”丁辰下令道。
“諾!”
聽聞丁辰下了捉拿令,滿寵趕緊應聲,不過他緊接著道“君侯,實不相瞞,這妖言惑眾的道人,下官也能抓捕。
之所以前來向君侯稟報,乃是因為這無極真人靠施舍聖水在百姓之中有極高威望,若貿然抓捕,必會引起百姓反感。
到時恐怕會引發糾紛,所以君侯是否先去向丞相稟報一聲。”
丁辰知道,這滿寵是找背鍋的來了。
當然,這鍋也不是讓他來背,是直接捅到曹操那裡,讓曹操自己背這黑鍋。
“以丞相的脾氣,必然要把這妖道碎屍萬段,你先去抓人,我這就去稟報丞相。”
這無極真人的背後推手不管是誰,但以這種小計倆,想要發動民意逼曹操交權,還是有點太小瞧曹操的心有多硬了。
在權利爭奪麵前,曹操向來是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丁辰去往丞相府,滿寵則回到縣衙,把一眾衙役集合起來,約有百十人左右,他親自帶領著,浩浩蕩蕩殺往城南的無極觀。
離無極觀十數裡的位置,果然就發現有百姓排成了長長的隊伍。
那隊伍如長龍一般,一眼望不到頭,有許多人拿著被褥乾糧在這裡,顯然是做好了長期等待的準備。
滿寵帶領人手,直接衝到了無極觀門前。
那是一座並不大的道觀,門口有個小道人手裡拿著一個精致的淨瓶,在給每一個前來求聖水的百姓施舍聖水。
那些百姓大都自帶瓦罐等容器,雙手捧過頭頂,跪在地下迎接聖水,顯得極為虔誠。
“無極真人在哪裡?”有衙役頭目上前問道。
那小道士極為傲慢的道“我師父在裡麵,不過我師父向來不見俗客,你們要想求聖水,去後麵排隊。”
“排你母親,”衙役頭目大聲道“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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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萬第四天,還完還剩六千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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