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黃忠已經把弓弦拉滿,鎖定了這塊藏身的石頭,然後慢慢侵過來,他無論如何都無所遁形了。
隻聽黃忠繼續道“把弩機扔出來認輸,老夫便饒你一命。”
此時黃忠已經起了惻隱之心,這曹軍少年技法是一流的,而且也很聰明。
更重要的原因是,這少年的本事與他的兒子黃敘太像了,隻要能將其活捉帶回成都,或許真有收徒的機會。
“我把弩機扔出來了,”遠處巨石後麵,一支弩機舉了起來,然後遠遠的扔了出去。
“這就對了,識時務總好過一死,”黃忠微微一笑,放開手中拉滿的弓弦,朗聲道“慢慢站起來,不要再耍什麼花樣。
老夫不管你是誰,乖乖跟老夫回成都,自然沒人能傷害到你。”
曹真慢慢探出腦袋,尷尬的笑了笑,突然亮出左手中的另一支弩機,照著黃忠便射了過去。
當初曹真要帶人翻越陽平關之時,曹丕將自己弩機交給了曹真,他還沒來得及歸還,剛才扔出去的正是那一支。
“混賬小子!”、
黃忠萬萬想不到那少年身上竟然帶了兩支弩機,扔掉一支還有一支。
此前他已經放鬆了警惕,曹真這支“狙弩”射出去的弩箭勢大力沉,一箭便穿透了黃忠肩膀。
黃忠緊急之中也回了一箭,隻不過那一箭僅僅射中了曹真身邊的石頭。
“不許動!”
“不許動!”
此時僅剩的七八個侍衛親兵衝出來,手中舉著弩機對準黃忠。
黃忠中了一箭,再沒有從前靈活的身法了,隻要眾軍兵共同扣動懸刀,瞬間就能把黃忠射成刺蝟。
“住手!沒有我令,誰也不準放箭!”曹真手中弩機對準黃忠,喝止眾手下,然後對黃忠尊敬的道“老將軍,也請您放下弓箭。
您方才最後一箭本來有機會殺我的,您為什麼沒殺?”
其實從曹真突然亮出“狙弩”到弩箭射入黃忠身體,再到疼痛感傳入黃忠的大腦,雖然隻是一刹那,但黃忠是個練了一輩子箭的神射手,隻是這一刹那,足以讓他像沒有受傷一樣,對曹真回出致命一擊。
實際上曹真已經準備迎接死亡了,可是黃忠卻放過了他。
黃忠緩緩放下手中的弓箭,神色黯然道“老夫今年已過七旬,何必殺一個會用弩機的青年人?”
那一刻,他的確是有些恍惚,似乎眼前站的就是他逝去的兒子黃敘。
失去那一箭之後,他也就再沒機會了。
“殺不殺,跟我用弩機有什麼關係?”曹真低聲嘀咕一句,然後道“請老將軍跟我回去,我保證也沒有人能傷害到您。”
雖然曹真不知所以,但是他卻清楚的知道,的確是黃忠放了他一條生路。
隨即他帶著黃忠回曹軍營寨。
……
此時本來的曹軍主帥夏侯淵身受重傷,需要休養,所以這營寨內以丁辰為尊。
丁辰清點戰場的時候發現曹真不見了,正在讓人四處找尋,突然有人來報,曹真把敵軍主將給抓回來了。
丁辰連忙迎了出來,隻見曹真臉色沉重的押著一個滿頭白發的老年武將回來。
“子丹,你這是……”
丁辰有點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不用說,那白發武將自然就是傳說中的黃忠了。
曹真竟然能抓住黃忠,這的確很讓人意外。
可讓人不解的是,曹真卻是哭喪著臉,毫無活捉敵方主將之後神采飛揚的樣子。
“子文哥哥,這位黃老將軍能不能交給我處置,”曹真迎過來,在丁辰耳邊低聲請求。
“你想怎麼處置?”丁辰饒有興趣的問道。
曹真道“我來的路上已經問過了,黃老將軍是不願降的,但是卻也不能放,所以我想把老將軍帶回鄴城,好吃好喝供養著。”
這就相當於軟禁。
“方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丁辰十分不解。
曹真於是把方才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在丁辰耳邊說了一遍,最後才道“我總感覺這位黃老將軍看我的時候,好像有什麼特殊的意味。
還有他那句奇怪的話,他為什麼不殺一個會用弩機的青年人?”
“聽說這黃忠兒子早夭無後,他莫不是把你當成他兒子了吧?”丁辰道。
曹真頓時恍然大悟,“大概他兒子也用弩?”
丁辰點了點頭,“不管怎麼說,就把他交給你了,至於你怎麼安排,就由你自己定奪吧。”
說完,丁辰來到黃忠近前,拱手施禮道“在下丁辰,見過黃老將軍。”
“你便是丁辰?”黃忠上下打量了一下,哼了一聲道“要殺便殺,不必多言。”
黃忠自然也聽說過這位替曹魏打下大半壁江山的曹軍主帥之名,沒想到竟是這樣一個謙遜儒雅的青年。
丁辰緩緩道“在下多謝老將軍手下留情,放我兄弟一條生路,我怎麼會殺你?
如今我曹氏平定天下已成定局,老將軍何必執迷不悟,要跟那劉備一條道走到黑。
您不會真以為劉備是準備匡扶漢室吧?”
“不管怎麼說,我家主公沒有篡漢,不像你家曹丞相,”黃忠厲聲道。
“好好,隨您怎麼說,軍醫過來,為老將軍看看傷勢,”丁辰也沒指望能招降黃忠,於是擺了擺手,讓人把黃忠帶下去。
這時候突然有軍兵來報“稟軍師,前麵那西川軍拔營撤了。”
此前在對山上,法正劉封孟達率領殘兵敗將退回營寨,左等黃忠也不來,又等也不來,於是趕緊派人出去找尋。
可是正碰到曹真把黃忠押入曹軍大營。
主將都被擒了,法正自知僅憑劉封孟達陳式三人,這定軍山軍營是守不住了,再待下去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於是趕緊率領剩餘的三萬軍馬撤往漢中以南的巴西郡。
此時張飛正把守在巴西郡治所閬中,軍隊交到張飛手裡方才安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