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呼嘯,外邊已經是一片冰天雪地。
久久不願離家的人們現在麵臨著兩個選擇。
留在家裡,等待他們的是全家幾天以後肯定全部餓死。
外出逃荒,等待他們的是全家幾天以後可能全部餓死凍死。
在餓死和凍死之間很多人遲遲搖擺不定。
他們越遲疑活下去的機會越渺茫。
京城還能保障著人們活下去,雖然同樣餓肚子,好歹還有一絲希望。
遠在幾百裡之外的一個小村莊裡,被寒風和積雪阻擋的人們開始了最後的掙紮。
最後的存糧已經在昨天吃完了,從今天開始人們在瑟瑟發抖中尋找任何可以下肚的東西。
木屑,樹皮,枯草,家裡的棉絮,紙屑,老鼠洞裡已經皮包骨的老鼠,這些都是他們的食物。
即使熬過冬天很多人也沒有希望,因為他們的種糧已經被吃掉了。
荒蕪的田地裡已經長滿了雜草,去年秋天收了為數不多的秋糧以後,他們都沒有翻地。
為了節省力氣,為了可以少吃一點東西,他們斷送了自己的希望。
又因為莫名其妙的眷戀故土,他們滯留在了家裡。
錯過了最好的外出逃荒機會他們隻能在寒風中做出選擇。
將家裡最後能啃的東西啃了一遍,村裡人不得不做出外出逃荒的打算。
沒辦法,人的胃畢竟跟動物的不一樣,有些東西消化不了的。
能走動路的開始全家相互扶持著,裹著棉被,收拾幾件破衣服,走出家門。
帶著滿眼的迷茫和無措他們開始沿著路向遠方走去。
第一天大家在饑餓和寒風中苦苦堅持,沒有人掉隊。
第二天沒吃東西的眾人腳步蹣跚,時不時的有人跌倒,被親人扶起來以後在慢慢向遠方走去。
終於在第二天中午他們到達了縣城,以前從村裡送糧食過來他們大半天就可以走到。
如果起個大早,他們一天可以打來回。
進城以後眾人開始散開去討吃食,年輕人是第一次出家門要飯,他們餓著肚子但不知道怎麼開口。
上歲數的老人在他們幾十年的生命裡已經不止一次有過逃荒要飯了。
雖然現在大家都缺吃食,但是總會有好心的人家施舍半碗米粥的。
餓了兩天的人們每人都喝到了幾口溫熱米粥。
這幾口熱粥暫時的救了他們搖搖欲墜的生命。
在城裡停留了兩天的人們已經討不到任何吃食了。
畢竟不大的縣城哪來那麼多餘糧養活這些逃荒的人。
何況周邊村落開始不斷有人湧進來。
逃荒的人越來越多,能夠討到吃食的機會越來越少。
帶著無限的不舍和無限的迷茫,第一個人離開了縣城向更大的城市走去。
隨後第二個第三個在後邊跟著走。
麻木的人群大腦已經停止了運轉,他們隻記得兩件事,走路和找吃的。
逃荒路上時不時有人將路邊的野草薅一把過來。
然後將一根野草放到嘴裡慢慢的咀嚼著。
他希望植物纖維可以給他養分,可惜他的胃更希望得到糖分和蛋白質。
麻木的人群跟著前邊的人漫無目的的往前走,頂著寒風。
走著走著,突然隊伍中有人摔倒,同行的親人趕緊將他扶起來。
這個時候的人不能摔倒,一旦倒下了就可能再也站不起來。
好在老天總算是沒有斷絕這些人的生路,他們沿途可以多少乞討到幾口熱粥,偶爾運氣好的時候還有人撿到凍死的麻雀和喜鵲。
饑一頓,又餓一頓,他們走到了市裡,偌大的城市總算是給了他們一個續命的機會。
他們風雪天出發的也比較早,沿路還能討到幾口熱粥。
後邊出來的人就沒有那麼幸運了,施舍的人一遍一遍被打擾,耐心耗儘了。
當沿路一個一個大門緊閉以後,逃荒的人開始有人倒在路邊,第一次被扶起來,第二次被扶起來,第三次扶的人一起倒了下去。
兩個人再也沒有站起來,躺在路邊緩緩的掙紮著,路過有好心的想要幫助一下,伸手拉幾下仍然沒有站起來。
無奈的隻好放棄了他們,地上的兩個人眼神逐漸黯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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