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的時刻。
身材高大的青年穿著一身運動衣坐在台階上麵，黑色的外套和褲子側邊有著一道銀灰色的條紋，從脖頸拉到肩膀，再一路拉到腳踝，顯得整個人又瘦又高，腿比命長。
程澈微微抬頭將拉鏈卡在頂端，下巴被衣領蓋住一點。
他朝著一旁的商鋪揚揚下巴，“你看，我就說坐在奢侈品店外麵的台階上很棒，有光線還很乾淨，就是容易被趕走。”
在程澈的身旁，一條小青龍捧著一個加了四個冰淇淋球的甜筒，舉著小勺子慢慢挖，“你說的像是對流浪生活很習慣的樣子。”
丹恒微微後仰頭顱，將腦袋靠在玻璃上，這才繼續說道“你是真的一點都不著急他們的安危啊……”
“因為出不了什麼大事的。”程澈嘟囔一聲，將小勺子舉起來挖最下麵的灰黑色冰淇淋球，“黑芝麻補頭發，那麼如果頭發是金色的或者白色的，黑芝麻還補嗎？”
丹恒……
好問題，但……這算以形補形嗎？
“除了這個乾淨的台階方便歇腳之外，匹諾康尼的夢境還有什麼想要分享給我的嗎？”丹恒輕輕歎息一聲，抬手將身後綁著小球打著結的飄帶抓到身前，免得硌背，“你看起來倒是休息好了，但是似乎心情不是很好。”
“還行。”程澈嘟囔了一聲，仰起頭揉了揉脖頸，“隻是剛剛出發前你提起幽囚獄，突然覺得我身邊認識的人好像都很強的模樣。”
丹恒一怔，旋即用狐疑的目光看著程澈，“幽囚獄？很強？你在用一種新的嘲諷方式嘲諷我嗎？”
“不是嘲諷，就是覺得……”程澈頓了頓，遲疑道“有一種哪怕壞人哪怕做了錯事，也同樣矚目盛大的感覺，就像你。”
說到這裡，程澈抬眸看著丹恒，“你們這種很強悍的生來就做主角的人，哪怕是坐牢也得去重點牢房。”
丹恒……
越來越像嘲諷了。
“沒必要糾結主角和配角。”丹恒瞥了一眼程澈，冷淡開口，“洛奇和萊斯莉是主角，斯科特與維利特也是主角，那些多次斷腰帶的銀鬃鐵衛也是主角。”
丹恒咬著勺子，慢吞吞解釋，“他們也會在某天晚飯後去一個小小的酒館，和朋友們喝一杯冰涼的酒，然後說著自己曾經遇到了一隻烏鴉，被咒斷了腰帶，在朋友家人孩子眼中，他們本就是主角。”
程澈歪著頭看著丹恒，“你好像在勸我？”
“並沒有。”丹恒平靜搖頭，低聲道“我曾經在流放路上摸爬滾打躲過一次又一次襲擊的時候，也想過我為什麼不是堂堂正正活在陽光下的主角，現在想想……沒什麼意思。”
他站起身來，拍拍屁股轉向一旁的小巷子，“這裡是什——”
話音未落，丹恒忍不住抬手扶額。
視線之中出現了兩顆腦袋，一灰一粉，剛剛好躲在垃圾桶後麵。
後腦勺對著這邊，圓滾滾看起來和冰淇淋球一樣，撅著屁股鬼鬼祟祟的。
丹恒沉重歎息一聲，麵無表情，“看來你所在的記憶也是不連貫的，誰能虛構自己的記憶，你就會出現在誰的記憶之中。”
程澈攤手，“對啊，但是拉帝奧說我沒有必要搞清楚這些記憶哪一個在前哪一個在後，重要的是收獲。”
“他說的不錯。”丹恒隨口說了一句，眯起眼睛看著垃圾桶後的兩個人，“星？三月？你們在躲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