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海叔,你家豐年來電話了!”
剛把班主任送走的趙梨珺前腳踏進院子,後頭便傳來了邱嬸喊人的聲音。
正坐在小板凳上刨木頭的趙大海立馬抬起頭“誒!這就來!”
轉頭衝廚房那邊喊道“老婆子,豐年來電話了!”
趙王氏扔下手上正在擇的菜,抓起灶台上的麻布仔細的擦了擦沾滿汙漬的手,可滲透皮膚的汙漬非一日之功,又豈是輕輕幾下便能擦拭乾淨的?
趙王氏眉間拱起一座小山,喃喃自語道“老了,不中用了……擦不乾淨了……”
“老婆子?來了沒有?磨嘰什麼呢?豐年該等著急了!”趙大海催促道。
“這個點打電話來……難道,是出了什麼事?”
“呸呸呸!快彆胡說八道!就不興是孩子想娘了?”
急著往小賣鋪趕去的趙王氏出了堂屋,正好撞見從外麵回來的趙梨珺姐弟。
臉上露出一抹不自然的笑容,抬起手,扒拉了幾下散落在額前的碎發“撿破爛回來了?你小叔打電話來了……”
說著,不等趙梨珺幾人反應,便急匆匆的小跑了出去,活像後麵有幾隻惡鬼在追趕。
趙梨珺望著趙王氏遠去的背影,再結合中午在小賣鋪聽到的電話,眼眸閃過一絲精光。
“二姐,小叔這時候打電話來,該不會是……”
趙櫻諾無措的抓了抓腮邊“不能夠吧?一條裙子而已……”
趙元齊眸光中閃過一絲若有若無的涼意,率先離開。
雖然沒去收廢品,可等著趙梨珺姐弟幾人去乾的活並不少,挑水、澆地、摘菜、做飯、整理堆積在家的廢紙……
這邊,趙梨珺幾人忙得熱火朝天,
小賣鋪裡,滿心喜悅的趙王氏卻被人當頭一盆冷水,從頭涼到腳。
“娘,不就是一條裙子嗎?寶珍想要,給她買不就完事了?……
孩子現在大了,在學校也知道要麵兒了,天天穿著有補丁破洞的衣服也不合適啊!
現在的孩子可不比我們那時候,都知道攀比了,更何況,寶珍還是在縣裡小學念的書……
咱家都是些泥腿子,可都指望著寶珍考上大學,給咱掙臉呢!……”
電話一接通,沒有半句關心、體諒,劈頭蓋臉就是一頓說教跟埋怨。
“上麵都說了,生男生女都一樣,女的也是傳後人,男女平等……咱可不興有那重男輕女的思想啊!娘,你這思想可落伍了……”
趙王氏不明所以道“什麼裙子?”
趙豐年笑了一下“娘,你可彆不承認,寶珍可都跟我們說了,她現在長得快,衣服不合身了,想買條裙子……”
今天下午,他剛從工廠下班回來,推開門,就看見妻子柳如梅滿臉怒容的坐在床邊。
不等他湊近,柳如梅抓起枕頭就往這邊砸。
“瞧你爹娘乾的好事!……
你爹娘可真行啊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當著我的麵,是怎麼跟我保證的?一定會照顧好。
結果呢?讓寶珍天天乾著乾那,吃吃不好,穿也穿不好,不就是一條裙子嗎?……她們就是這麼照顧的?
就這樣,還指望我以後給她養老?做夢!”
越想越氣的柳如梅擰起趙豐年胳膊上的肉轉了個圈“你要是不聽我的,管那兩個老不死的,你就跟她們過去吧!”
“不能夠不能夠!但現在,我們兩在這邊沒有房子,孩子來了,上學也上不了……
隻能哄著我爹娘把兩個孩子帶大……
反正又不用我們出錢,這樣,我們自己掙得,就能自己留著……”
滿頭霧水的趙豐年割地讓款的哄好妻子後,急忙給家裡來了電話。
小兒子的埋怨,像鞭子一樣抽在趙王氏身上。
忽然間,她感受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委屈和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