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息!”
蔣宇感到自己手背被拍了一下。
“你要不要睜眼看看,”那聲音沒帶好氣,“你脖子上的傷到底如何?”
蔣宇顫巍巍睜開眼,見師父遞過來一銅鏡,便借著不遠處火光,照起來。
的確並無大礙,不過是一道淺血痕。
“你都‘以死明誌’了,我就告訴你一件關於我的事,”月白長衫男子眼睛瞧著光,身子卻隱沒在暗處,“我姓‘沈’——但那是很之前的事了,現在一般認代號。還有,彆太信我,我不是什麼好人。”
蔣宇眯起眼,那這人方才與自己所講,又有多少分可信,多少分欺瞞?
緩緩前行的馬車內。
原本外頭還下著暴雨,現在已經回歸了寧靜。
這場夏夜的雨來得快,收得也快。
謝詠薇嘴角微勾,輕吸一口氣,鼻腔間充盈清新空氣,她感到久違的輕鬆。
龍吟尊者有些奇怪,方才牽著她的手,和她一路跑上馬車,待上車,他卻又沒有即刻鬆手。
謝詠薇輕輕扯一下,他才像是反應過來般,攥著她的手一滯,隨後,緩緩鬆開。
“某僭越了,”他聲音有些落寞,“還請小姐見諒。”
謝詠薇見著那失落表情,雖心裡無甚波動,但諒在他給自己披外袍,故而麵上顯出關心,嘴角勾起一個像樣的笑“尊者言重了,小女子還得感謝尊者呢。”
她揭下身上那玄色外袍,露出一副懊惱神情,咬咬唇“尊者哥哥,它被雨濕了,這可怎麼辦?”
“給我,”那人嗓音幽暗,像是在忍耐著什麼,他低著頭,一隻手撈不著,音色更加低啞“阿薇,聽話。”
短短一句話,其間摻雜幾聲輕咳。
謝詠薇抬眼,見那人一手捂在胸口處,胸膛看得出刻意控製的痕跡,正有規律地深深起伏。
他泛白嘴唇輕抿,繃成一條線。
難受?
謝詠薇不再逗他“這衣服濕透了,還是不要直接穿的好,烘一下再說。”
她起身,走進香爐,將外袍蓋在上頭。
馬車內一瞬靜謐,那人呼吸聲有些大,謝詠薇輕輕朝那裡瞟一眼,喘息聲又忽地一停,繼而爆發出一陣猛烈咳嗽。
“咳咳咳……”
他本不想如此失態,但,這副身體,有時候,真是讓他身不由己。
喉頭漫上一陣腥甜,他心中暗叫不妙,腿上發力,整個人向那條外袍傾斜,指尖顫抖,摸索幾下,才從袖口處抽出一條玄色帕子。
“咳咳咳……”
有了帕子遮掩,龍吟尊者咳嗽聲大了些,卻仍克製。
謝詠薇見他眉頭緊蹙,用帕子蓋唇,麵容上倒不見慌亂,隻眼神,有時會流露出淡淡厭惡。
玄色帕子顏色更深,像是又承擔了些什麼。
謝詠薇也沒有問他是否有事,在她看來,此人八成有事,加之不久前自己才自請給他看脈,若如今自己再強迫,反倒顯得過於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