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將將擦黑,馬車穩當的停在了將軍府門口。
謝絕掀開簾子一看天色,暗道一聲糟了,這幾家莊子相隔雖不遠,但來回折騰也耗費去了不少時間,如今早就過了下學的點。
一進門,謝申果不其然搬了一張太師椅端坐在堂內等她,白日陪她上學的兩個小廝被罰跪在一側,目光有些哀怨,看來是受過罰了。
謝絕喚了一聲,“母親……”
“去哪兒了?”
“去北郊看莊子了……”
謝申居然沒有如她意料中的大發雷霆,反而語態平和問“看出什麼名堂來了?”
謝絕把莊子裡的問題如實彙報了一番。
“那依你看,這莊子該如何處置?”
“女兒想招攬一批雇農,試著施行一種新的土地管理辦法。”
謝申淡淡掃了她一眼,忽然岔開了話題,“你那糞池挖好了沒有?”
謝絕愣了愣,“怕是還需兩日才能完工。”
“午時我與大司農一道上門拜訪了太傅大人,她二人對你口中的增收之法很感興趣。”
原來是因為這個,就說今日怎麼如此和顏悅色。
謝絕拱手道“等女兒這幾日研究出來以後,一定親自上門拜訪二老。”
謝申擺擺手,“罷了,我倒也沒真指望你能做出什麼明堂來。”
橫豎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就算研究不出來什麼,有這份操心民生社稷的心思在,總好過往日聲色犬馬,白日宣淫的爛活著。
說罷,也就沒有再追究她今日逃學的事,隻囑咐了幾句,說是逃也不要逃得這麼光明正大,多少應付幾日。
謝絕恍然大悟,連連應下,說是以後再也不敢了。
“主君今日是怎麼了?竟然沒有家法伺候小姐?”江右還是頭一次見自家主君這麼好說話。
謝絕睨他一眼,“你小子怎麼不盼著我點好的?整日就想我挨打是吧?”
江右大喊冤枉。
時候也不早了,謝絕剛回到院子便傳了晚膳。
今日心情不錯,連桌上清湯寡水的飯菜也看著順眼多了,隻是仍舊勾不起她腹中的半點食欲。
她正要下筷。
忽然有下人來報,說是有個黑奴在側門等了一日,趕都趕不走。
謝絕興奮得把筷子一扔,“來得正好!快去把人給我請進來。”
尤錦身材高大,比霽月國當地的男子足足高出了半個腦袋,所以下人擁著他進來時,她的腦子裡隻有四個字,鶴立雞群。
因為城中曾經出現過幾起黑奴傷人的事件,所以一進院門,院中的下人們均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計,眼神極為不友善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在霽月國的黑奴一貫都是從鄰國以男為尊的日照國販賣過來的,他們不以女為尊,性格狂妄,有些甚至力大無窮,所以在尤錦進來時,江右甚至拔出了一直貼身攜帶的佩劍。
“好了好了,該乾嘛乾嘛,這是我徒弟,不用防賊似的。”說罷,謝絕招了招手,把尤錦叫到跟前,“我剛回來,聽說你已等了一日?”
尤錦側過身,一直擺放在身後的右手變戲法似的提出一個食盒。
他五官生的很好,濃眉大眼,就是皮膚黝黑,看上去總覺著帶了幾分憨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