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半夜,謝絕挑燈夜讀,總算趕在三更天梆子聲響完後,看完了剩下的賬冊。
不得不說,將軍府還真是外強中乾。
如今隻怕也算不得外強了,那日入宮,各家看她的眼神,她可是曆曆在目。
就連張曉如今敢在太學和圍獵場光明正大的給她使絆子,也均是因為謝申的腿傷了,空有鎮國大將軍的名號,再無實權。
這要是放在以前,就算謝申帶兵打仗上了前線,不常在京都,謝絕也能一個人憑本事把京都鬨得天翻地覆,且無人敢置喙。
感情這好日子都讓原身給體驗到期了,她這一來,接盤的就是窮得叮當響,且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劇本。
“綠奴。”她聲音有些嘶啞。
“在。”這幾日,江右已經把他教的通了些人性,會說些簡單的話,他侯在身後,呼吸極淺的安靜陪著,“去打水來,我要洗個熱水澡。”
綠巨人叫起來不順口,謝絕換了個喊法,暫時也沒想到什麼好名,就叫通俗易懂點吧。
沒一會兒,綠奴提著兩桶滾燙的熱水走了進來。
他今日穿著一身黑色的短打,足有一米八幾高個兒的他,滿身都是肌肉不說,八塊腹肌都是小意思,卷起的衣袖下能清楚看到那結實的肌肉輪廓。
身材是真的好啊。
隻拿來使嘴是不是太浪費了點?
自打看完了將軍府近三年來的賬冊,謝絕滿腦子都隻有一個想法。
那就是,得想辦法賺錢養家啊。
總不能指望著陛下的打賞度日?
氤氳的熱氣將她包裹作一團,疲倦的身子漸漸放鬆了下來。
這一夜,謝絕沒法入睡。
天才蒙蒙亮,她就帶著綠奴出門了。
江右昨夜守她守到二更天才去睡,眼下這會兒隻怕還沒醒呢。
騎上馬,謝絕二人往北郊園子的方向行去。
到園子處,天光大亮。
薛含香已經起來了,正在梳洗,恍然間聽到馬兒的響鼻聲,一貫細致的他不由推開田園木門,出來查看。
一看是謝絕,他隨手綰了個發,便上來行禮。
“主子。”
謝絕擺擺手,“不妨事,你去梳洗,我看看它們長勢如何。”
薛含香也不推辭,頷首退了回去,她帶著綠奴繞著地裡走了才兩圈,梳洗完畢的薛含香便疾步趕來了。
謝絕望著他,舉止間頗有大家風範,上次來他臉上被打的淤青還未消除,如今倒是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薛含香是典型的江南水鄉美人,臉型秀氣,眉眼如畫,光是垂首站在那兒,都有一種水墨畫的意境。
隻是……他身上這衣服是哪撿來的?
東一塊補丁,西一塊補丁,看著實在有損意境。
薛含香感受到頭頂那一束打量的目光,便規規矩矩地候著,沒有抬起頭來,更沒有詢問為何,隻是待謝絕開口問她,他才回話。
“你近日有沒有拿著我的牌子去錢莊支銀子?”
“去了。”薛含香道。
“沒有什麼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