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今日這裡有一場勞什子的雅集詩會,引得整個上京城的貴女公子都來了,我正好無事,便跟來看看熱鬨。”沈一鳴招手讓人奉茶,沒有道出來這裡的真正原因。
謝絕笑了聲,“怎麼?你還對這個感興趣?”
沈一鳴撇了撇茶沫,抬眼瞅了她一眼,似是責怪似是嗔怒道“怎麼?我就不能附庸風雅一回嗎?”
他牙齒伶俐,錙銖必較,就同他的個性一般。
“自然是能的,也多虧你今日來了,否則我與芙蓉娘豈不是要坐在街上作詩。”
沈一鳴捕捉到她話中的關鍵,笑得嬌媚,“你還會作詩?我怎麼不知道?”
謝絕望著他那雙水光瀲灩的眸子,不自覺哄騙道“胡口亂謅罷了。”
正說著話,忽然間,外邊兒噪聲大作。
周聞溪打了個哈欠,無聊道“是要開始了嗎?終於要開始了,等得我都困了。”起身朝外看了一眼,臉色跟著一沉。
“是胡人。”繼而回頭對座間的謝絕道。
“胡人?”謝絕慢悠悠抿了一口茶,“朝貢節不是下月的事嗎?他們這會兒子來上京城乾嘛?”
在霽月國,人們通常把日照國的遊牧民稱之為胡人。
周聞溪麵色凝重,想起自家母親昨日的叮囑,“不是說這群人月尾才來嗎,怎麼提前了這麼多?”
謝絕不問朝事,自然不知曉。
近年來,霽月國一直接連不斷的受到日照國的挑釁和壓榨,就連上個月爆發的金城叛亂,也是日照國的暗中潛伏的細作故意挑唆致使。
偏偏霽月國又奈何不了他們什麼,畢竟,日照國擁有整個靈雲大陸最龐大的糧食蔬菜產量,隻要霽月國一日解決不了糧食自給自足的問題,便一日脫離不了日照國的桎梏,再難也隻能忍氣吞聲的戴上這張友好的麵具。
周聞溪正和她解釋著兩國多年來的積怨。
外頭再次響起“哐啷”一聲。
“走,出去看看!”周聞溪忍無可忍,一把拽起謝絕走出了雅間。
大堂中央,一個身高九尺的男子孤身立於人群之中,臉上掛著幾分囂張的笑,一隻腳踩上獨孤曦微旁側無人的條凳,手中捏著一根毛絮翻飛的馬鞭,“啪啪”揮舞了兩下,旁側的桌子應聲而裂。
儘管如此,獨孤曦微卻仍是一手捏著茶杯,麵不改色。
男人身穿胡桃色上衣,下身是一條土色的褲裳,頭上戴了一頂繡滿了珠玉寶石的方形小帽,一頭褐色的卷發懶洋洋散在身後,隻分了少許編成小辮垂在耳邊,看上去眉眼深邃,五官猶如刀劈斧鑿般深刻。
這是一種霽月國男子們身上所展示不出的英朗之俊。
周聞溪皺了皺眉,“賀蘭漣,他怎麼來了?”
謝絕低聲問“你認識他?”
“日照國三皇子,賀蘭漣,聽說此人文武雙全,桀驁不馴,深受日照國百姓的擁護和愛戴。”
謝絕點了點頭,目光凝聚於那一身白衣。
賀蘭漣長相粗獷,劍眉斜飛入鬢,嘴角一勾,聲音洪亮道“聽說今日有個極為熱鬨的詩會,怎麼還不開始?是不歡迎本皇子嗎?”語氣中,帶著幾分彆扭的口音,顯然,是剛學會不久。
他說話時,右手不自覺地玩耍著自己手中的馬鞭。
馬鞭粗壯,揚起又落下時,帶出道道淩厲的鞭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