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愣著做什麼?”謝申喝道。
謝絕雙手接過她遞來的信封,卻沒有立即拆開,而是將手中快要繪製編造好的圖本往身後藏了藏。
本以為謝申此行一定是要詢問她找人做什麼,沒曾想她卻壓根沒問。
她心中思量著要不要告訴謝申京中的事,一抬首卻見謝申雙眼如炬,緊盯著她,警告道“我不管你要做什麼,總之隻要你覺得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即可,夜已深了,你若沒事就回去休息吧。”
說罷,又低聲關切了一句,“飲酒誤事,少喝點。”
“是。”她退了出去。
江右才命廚房熬好了夜裡要喝的藥,一走進院中就見謝絕駐足在門外未走。
“小姐。”
謝絕回過神來,看向他手中漆黑濃鬱的藥碗,“大夫近來又給謝大人開了什麼藥?”她怎麼全然不知道?
“不是大夫開的,是許公子,說是可以緩解侯爺下雨時,手腳酸痛的症狀。”
她點了點頭,哦,原來是治療風濕的。
說起來,她這個做女兒的倒還不如師兄貼心,但凡謝大人沒有差人來叫她,她是決計不會主動送上門找罵的,或許是因為原身在京都時被教訓得多了,她心中也是想著能避就避,實在避不過再說。
可今日一見,當真讓她心中生出幾分感慨的心思。
甚至讓自己忍不住想起那句古今名言,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回到房中,綠奴早已燒好熱水備下。
她舒舒服服地退去衣衫,將整個身子邁進微燙的浴水之中。
他的手輕緩舒適地揉捏著她的肩膀,頸椎,不知不覺中,謝絕竟是舒服得有些昏昏欲睡。
就在這時,耳邊忽然傳來一聲喃喃低語。
“主子,若有一日,綠奴不能再繼續伺候在您身旁,您會不會偶爾的想起……”
謝絕睜開眼,目光有些混沌地回過頭去看他,“你胡說八道什麼?”
綠奴旋即低下了頭,那雙水光瀲灩的碧眸閃爍著細碎的光芒,卻最終什麼也沒有說,無聲地替她擦拭去身子上的水汽。
謝絕心滿意足地躺進熏了香的被窩之中。
“綠奴,你再替我把燈吹了吧。”
“是,主子。”
綠奴腳步輕盈,湊近油燈之下呼了口氣,一股濃煙消散與黑夜之中。
沒一會兒,房中便響起謝絕綿長而頗有節奏的呼吸聲。
他戀戀不舍地走上前,來到床榻邊。
接著小窗漏進房中的一縷月色,貪婪地凝視著眼前的人。
情不自禁間,綠奴難以自控地伸出了手,輕輕撫摸過她緊閉的眼,挺翹的鼻梁,柔軟的唇……
主子,綠奴好想就這樣一直靜靜站在您的身旁,哪怕什麼也不做,就這樣靜靜凝視著你,陪伴著你也好啊。
怎料命運是這般的捉弄人。
次日。
謝絕命人循著感謝信冊上的名字,一一將涼州城內所有念過書,識過字的,上至四十歲的中年,下至二十歲的青壯年,全都彙聚到了永昌侯府內。
這些衣著簡陋的女郎們一個個瞪著眼,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臉上皆是一派茫然無措之相。
“你們知道謝二小姐叫咱們來做什麼嗎?”
“不知道啊,我也隻是聽說,說前幾日謝二小姐命人在涼州各處張貼告示,想找幾個讀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