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上盟書,謝絕坐上賀蘭漣為其安排妥當的馬車,連夜出了日照的國都。
因為來時的水路鬨得她幾天不得安寧,所以這次回去,他們一致決定走陸路。
陸路不比水路快,兜兜轉轉已過去了五日。
到達金城時,城中正是夜色寂寥。
戰事停止以後,金城各處已很少聽到孩童的啼哭聲。
謝絕不由想起自己剛到金城時的那一夜,整宿難眠,一閉上眼腦中浮現出的全是街頭巷尾傷勢慘重的士兵,於寒夜中報團取暖,說是哀鴻遍野也不為過。
幾個巡夜的士兵舉著火把路過,“什麼人?大半夜竟然敢駕車入城?”
謝絕掀開車簾,探出腦袋。
“謝,謝二小姐,您回來了!”沒曾想那幾個士兵居然認得她。
謝絕甚至都還沒有來得及拿出令牌,便聽到他們主動驅趕著馬車,往謝申駐紮的兵營方向駛去。
謝申還沒有睡下,營帳中燈光微弱。
“二小姐!”
“是二小姐從日照回來了!”
她一走進兵營便有不少負傷在地的士兵想要急切地站起身來行禮,謝絕抬手,“都歇著吧,不必多禮了。”
謝絕的到來,瞬時在安靜無聲的軍營中掀起一股喧鬨勁兒。
她不在軍中這幾日,營中上下已將她智擒日照三皇子,以三寸不爛之舌換取兩國長久休戰的事,傳得人儘皆知,不僅如此,還有不少狂熱粉絲自發為她寫了話本,日日在茶館外渲染其為金城百姓所作的種種貢獻與事跡。
一時之間,謝絕已成了金城百姓們眼中的救命恩人。
“母親。”
謝申聽到帳外傳來的熟悉聲時,恍惚間還以為是錯覺。
老舊腐朽的案桌上用尖刀劃刻下幾道暗痕,她方才還在想,謝絕怎麼就去了這麼多日沒有消息,是不是在路上發生了什麼?轉眼間卻好似聽到了她的聲音。
謝絕等了半晌,也沒有聽到裡麵傳來聲音。
便自顧自地掀開簾帳走了進去。
江右站在謝申身後,最先看見了她,“二小姐。”
不僅是謝申,就連他方才聽到帳外傳來的聲音時,也下意識地以為是自己思念過切,畢竟這幾日來,這聲呼喚已經出現過了不知多少次。
謝申神情一動,滾動著輪椅緩緩向她走來,“什麼時候回來的?”
她擠出一絲笑意回道“剛到。”
臉上帶著難以掩飾的疲倦。
“好,回來就好。”謝申伸出手,本想要拍一拍謝絕的肩頭,熟料她如今已長得高出自己大半個頭,右手在空中一頓,謝絕似有感應般彎腰低下頭來。
謝申就此在她肩上拍了拍,“此次,辛苦你了。”語氣中透出幾分難得的溫情。
謝絕不由一愣,印象中,謝申這張布滿皺褶與傷痕的老臉上,從未出現過如此溫和的表情,更是從未如此對她和顏悅色的說過話。
“都是女兒該做的。”
謝申也不再多言,“快下去休息吧。”末了,突然一頓,“你是獨自一人返回的?”
她回道“沒有,與女兒一同歸來的還有獨孤曦微。”
謝申點點頭,她與獨孤謹相識多年,又同在朝中為官,自然十分清楚獨孤家的家風是出了名的嚴謹與苛刻,難得他有這份心了。
謝絕想,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獨孤曦微來到金城的事定然也是紙包不住火。
她勢必要想辦法在火勢蔓延之前,找到妥善安置他的辦法。
於是,便順勢朝著謝申單膝跪下,請求道“母親,女兒有一事相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