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節。
今天的京城十分熱鬨,四處彙集的商戶不斷收攏著錢財。
手裡有錢的百姓也樂於花錢。
從早上開始,空氣中就有著燒金銀的煙火味。
王府也是一片過節的氣氛。
但是在家主書房,一切的氣氛都消失無蹤。
書桌上,放著一遝資料,興安站在一旁,沉默不語,而朱祁鈺則是認真看著巡查組彙報回來的信息。
歸還侵占的田地,看上去好似很順利,多是一些小地主,欺行霸市,被舉報後,直接抄了家。
可是,在眾多文件中,朱祁鈺隻看三份。
“唐六順、王喜兒、胡添財,三人的安家費要給夠,還要保護好。”
許久後,朱祁鈺才開口說道。
巡查組在明,就這樣,還是有三個東廠差役死於小地主報複。
可那些人並不知道,東廠出去的番子,主要便是收集信息,不止是明麵上的人。
“陛下,北有龍虎山張氏,南有山東曲阜孔家,這兩處並不好處理,隻是,這伊王,是自不量力嗎?”
東廠的番子出去前,興安已經告知了此行的凶險,但是他們依舊義無反顧,可興安也沒想到對方竟然做的這麼絕。
“應該不是侵占田地的問題,田地產出,終究有限,不足以讓他們動手,或許是他們發現了其他什麼事情,小地主報複?”
朱祁鈺緊緊抓住紙張的一角,咧起嘴角說道“誅了,九族。”
身在京城,不可能對於各處地方都詳細了解,既然他們交出了替罪雞,那朱祁鈺便好心幫他們殺了。
“遵命。”
興安點頭,隨後又從懷中掏出資料,說道“龍虎山張氏,下任天師張元吉,素凶頑,正統十三年,年僅十三便奪良家子女。”
身為朱祁鈺的貼身秘書,在領導需要的時候,自然要掏出相應的材料。
龍虎山屬於正一道,和絕大多數道教一樣,張可大成功預言了大宋滅亡,二十年後天下當混一,其後人便被忽必烈奉為“天師”,並加封曆代天師“真君”稱號。
因而,天師道在元朝的待遇極高,遠超其他宗教。
到了後世,那鐵與血的抗爭之後,天師便逃到了島上。
“孔家孔彥縉,太學肄業,自幼喪父,能自立,但與族人不睦,陛下幸學,本求觀禮,不受。”
這是孔家五十九代孫,爵衍聖公。
朱祁鈺聞言,靠在椅背上,不知為何,這個時代的二代們,一個個都是窩囊廢,張元吉不說,一個道教下代領袖,十三歲就強搶民女。
當然,當代天師張留綱,確實覺得龍虎山的地位不可撼動,畢竟那是太祖欽定。
而身為天下學子聖師的衍聖公,國子監都沒畢業,換算成後世,大概就是高中沒有讀完就被開除。
這可是孔子後人,天下讀書人的聖地,多蠢才能肄業。
當然,朱祁鈺並不覺得不合理,相反,很合理。
洪武時,朱元璋三請孔家,就連孔希文隱瞞水患,加收賦稅,收受賄賂,私賣官家田產等一大堆事情被告發,這位太祖還是以“孔希文聖人之後,勿問。”
可就算朱元璋對孔家如此厚待,也沒落的什麼好。
明末孔家後人曾言天下隻三家人家,我家與江西張、鳳陽朱而已;江西張,道士氣;鳳陽朱,暴發人家,小家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