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人,造反是不可能造反的,他們的眼中隻有利益。
朝廷開出的條件十分誘人,放眼天下的蛋糕也十分巨大,在這基礎上,讓朝廷監管隻不過是小事。
尋常的時候,朝廷又不是沒管過他們,但是管得來嗎?
就說那晉商,開中法的出現,讓晉商有了發展的契機,憑借礦產資源、手工業和加工製造業,迅速在崛起,並且因為晉南一帶地窄人稠,晉商便紛紛走出故鄉,向著整個大明遍布。
若不是因為瓦剌戰爭的介入,而朱祁鈺趁機拿下廉價的地產發展商業,否則“京師大賈數晉人”這句話還是會應驗。
陳循的目光在席銘身上停留了一會兒。
開中法以鹽為基礎,讓晉商做大,變相的也使其壟斷了商路,這對朝廷來說,是一個隱患。
之前王振一案所牽連出來的商人,大多是晉商,隻是這席銘竟然還能當幫頭,便說明其手段高明。
軍需物資的運送,必須掌握在朝廷手裡,這鹽業,也要努力將其弄成生活物資,否則以商人逐利的本質,資敵這種事情,早晚會發生。
席銘垂首,額頭冒出細汗,因為陳循所說的造反,再加上之前提到的私貿,無非就是在提醒他這位晉商幫頭。
身為幫頭,又怎麼不知道晉商中很多通過給邊鎮運送物資的時候,趁機做做走私,更甚至是直接將武器販賣給蠻夷達子。
在京城,百姓認為聖人仁慈,不過是沒看到外麵的刀山血海罷了,若單憑仁慈,也不會威壓四方,連那些勳貴都不敢輕易反抗。
合理管製這些商人,是朝廷開商的保障,商會不過是殺頭名單,一旦有問題,就拉出來砍。
陳循又不是不知道這裡麵的彎彎繞繞,不然他也不會提出這樣的建議。
而朱祁鈺的考量更加遠一些,大明不是後世,身為天朝,自然有著立於萬國之林的底氣。
有了商會這一橋梁,幫他們做大蛋糕,鼓勵他們對外攫取利益輸送至國內,這便是所謂的跨國公司,可這裡麵需要一點點改變。
“你是席銘,蒲州平陽人。”
陳循點出了席銘的名字。
聞聲,席銘立刻慌亂站了起來,躬身道“正是。”
“聽說你們晉商鼓搗出了東夥製,可詳細說說。”
開會,自然要有所準備,陳循上報之後,聖人便提出了股東製,在細查之後,陳循才找到了出處。
雖然整體上,東夥製是新鮮事物,但晉商的擴張卻得益於此,讓陳循不得不重視。
“回大人,這東夥製是東家出資,夥友出力,主要便是可以避親用鄉…”
席銘不知道陳循是從哪裡聽說的,但知道東夥製的,無不是晉商大頭,從這方麵,席銘就感覺,朝廷一直注視著他們晉商,不由得額頭冒汗。
在席銘的解釋下,所謂的東家,便如同好幾家商鋪的掌管者,而夥友,就是看管店鋪的大掌櫃。
將商鋪的所有權和經營權兩權分離,這樣一來,東家也不一定要是自己人,當地土商便是極好的選擇。
陳循越聽越是心驚,這樣的做法,難怪晉商可以做強做大,而且關係網極為複雜。
若換成太祖知道這種事,說不定就提高先砍一波再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