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你可曾想過,為何聖上要用流官?”
薛瑄聽著黃鎬的話,淡然一笑道“儒生雖不濟,但也有可取之處。”
拿起竹杯,啅一口茶湯,帶著淡淡的竹子清香。
“苗亂說難也難,說不難,也不難。”
看黃鎬洗耳恭聽的樣子,薛瑄也沒有再賣關子說道“說到底,還不是那些土司世官的事情,曾經朝廷給了他們太大的權力,想著以夷製夷,就能很好控製此區域。”
“權欲迷人眼,土司世官本就是當地豪強,欺壓百姓習慣了,有了合法性,改變不了什麼。”
聞言,黃鎬見薛瑄停頓,便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正統二年,比聞土知府高倫妻劉氏同倫弟高昌等,糾集羅羅、麽些人眾,肆行凶暴;事發,不從逮訊,六年後多方告狀,才定罪處死,鶴慶之改流官自此始。”
薛瑄喃喃說道,改土為流,早就有了,但是因為地區偏遠,朝廷覺得不成氣候,在不必要的情況下,並沒有多理會。
“苗亂頻發,如高倫兄弟這種逞凶極惡之輩,比比皆是,若不是太過分,朝廷也是置之不理,流官到土地,承受的壓力也不小,你在苗地也有時日,知道其中的困難。”
說完,薛瑄看向黃鎬,就看到黃鎬點頭認可。
排外是很正常的情緒,沒有基礎,憑什麼莫名其妙被你管?
百姓是盲從的,被一個土司欺負,也能被另一個土司挑唆起來,絲毫不介意如此的行為在朝廷看來,就是蠻性難馴,流官不諳土俗。
“儒生不諳土俗,心中自帶歧視,這也是事實。”
黃鎬開口問道“那為何還有可取之處?”
“因為這次,儒生跑不了了。”
薛瑄毫不隱瞞笑道“以往流官,多是懶政,待完了時日,自然能回中原之地,可現在來的,都跑不了,無聖命私逃,那也是死罪。”
“再者,民心求之。”
苗亂這次對於當地百姓的傷害很大,雖然忍受不了之前朝廷征兵,但起義軍也沒乾什麼好事。
林立的軍閥作威作福,百姓也是怨聲載道。
“順應民心,儒生既然跑不了,那麼隻能想辦法改變這裡。”
薛瑄很平淡,以往朝廷大方針是以土官治土民,現在不一樣了,那麼儒生就可以發揮其用處了。
“老夫來此處前,各地已經有學堂建起了,儒生其他事情或許不會做,但教書識字,便是儒生之強項。”
“原來如此。”
黃鎬恍然大悟道“聖上並非是讓儒生過來治世,隻是讓儒生來此生活。”
強勢的人會改變周遭的生活環境,而麵對土蠻,儒生自然無法忍受其落後的生活形式,必然會自發著手進行改變。
“朝廷不怕其教出來的學生反對朝廷嗎?”
想著,黃鎬有些疑惑問道。
“黃禦史,這就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薛瑄哈哈大笑道“若是朝廷弱勢,自然會如此,而且還會引得各地叛亂加劇,但是,你可曾聽到山東有亂?福建有亂?沒有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