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根本沒用小五子排查,那個奸細送出去情報後,並沒有馬上逃走,而是等了幾天看沒啥動靜了,趁著人少他就悄悄地在一天夜裡逃脫了,因為他恰好被分在草上飛小隊了,沒有跟小五子一起走。
槐花在放哨,現在這個任務已經完全交給民兵和少年營了。
槐花發現了有人悄悄地離開村子在向外走,她就交了崗帶上武器匆匆跟了上去,本來她應該及時地報告給上級的,可這丫頭總想做出點成績來讓小五哥對她刮目相看。
她知道這個人一定是要逃跑,或者他本來就是個奸細,小槐花打算暗暗跟著他看看他到底要乾啥。
兩個人走的時候就是後半夜兩三點鐘了,奸細挑這時候走是因為這正是人們睡得最香的時間,他卻沒想到沒人攔住他,卻有人在悄悄跟著他。
這時候還沒下那場雪呢,山裡的積雪並不厚,但他怕被人發現,也就沒敢照亮,隻憑著微弱的星光,根據烏黑的山勢來判斷道路。
小槐花已經看不見前麵的人了,他已經完全融入黑暗裡了,但槐花能聽到那人的鞋子踩在雪地上的聲音,她竟然是聽著聲音在黑暗裡跟蹤的。
天快亮了,起風了,這個時間是一天中最冷的時候,槐花紮了個頭巾,沒穿軍裝,穿的就是普通老百姓的土布棉襖,一個花季少女卻穿著老氣橫秋的土灰色,不過這在野外卻是種保護色。
槐花走著走著就感覺不對勁兒了,前麵這個人在繞路,在崎嶇的山路上繞過來,又兜過去。
他這是發現有人在跟著他了,這個人是上次打火車時投降來的偽軍,好像叫什麼六子的,槐花跟他不熟,不過槐花卻能記住這個人的樣子和走路姿勢。
前麵的奸細隋六子早就發現有人跟著他了,可是他不敢回頭,天亮了都不敢回頭看,他以為能跟蹤他出來的,肯定是有能力抓他的,可能是隊長草上飛,也可能是隊副瞎子,但他萬萬沒想到追他的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女。
天一亮,可就能看見人了,前麵的人也不繞彎子了,而是加快了腳步,小槐花自從發現對方知道有人跟蹤時就與他拉開了距離,因為隻要跟著腳印就行。
前麵就是李家集,是一個不大不小的鎮子,原來是有鬼子駐軍的,可前一陣子被武工隊給消滅了,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鬼子兵了。
槐花並沒有跟進去,而是爬上了一個高坡暗暗觀察。
鎮子不算大,就一條主街,在這頭一眼能看到那頭。槐花伏在坡上看著對方進了一個大院沒出來。
小槐花這才下山進到鎮子裡,圍著那個大院轉了一圈,確定沒有後門,這才在離大門不遠處找了個旮旯躲了起來,觀察著那家大院。
過了一會,裡麵探頭探腦的出來個穿花棉襖的女人,向四周觀察了一下,並沒有發現槐花,他出來買了塊豆腐又回去了。
再過一會,集鎮上已經開始上人了,各種擺攤的都來了,那女人又挎個筐出來了,好像是要買菜,匆匆地走了,可半天也沒有回來。
槐花不敢動,她發現自己現在有些騎虎難下了,自己隻有一把槍,院子不知道什麼情況,不知道有多少人,她一個小姑娘根本沒把握抓住奸細。
而她如果回去報信兒,萬一這奸細在這時候跑了呢?於是槐花打定主意,盯死他。
敵不動我不動,她相信小五哥知道了一定會來找她的。不憑什麼,她就是相信。
到下午的時候院子裡也沒出來人,槐花又累又餓,從懷裡掏出一個布包,裡麵有錢,這還是在撫順臨走時鳳仙姐給她的呢,對她說姑娘大了身上總要備些錢,買一些必要的東西。
槐花自從知道她給小五哥生了孩子後心裡總是酸酸的,可鳳仙姐爽快的性格也實在讓人對她起不了嫉妒之心。
槐花買了兩張煎餅在啃著,餓急了乾吃這東西也格外香甜。
那女人還是沒回來,院裡的奸細也沒出來,集市上的攤位都開始收攤了,槐花急了,她想不顧一切直接闖進去,可就在她要行動時卻看見來路上的兩個半大孩子。
小胡來騎著自行車,後麵的貨架上是背著騎槍的小山子,而胡來也挎著個對他來說顯得很大的盒子炮。
小槐花眼淚都出來了,她的隊友終於還是找來了。
小胡來是早上聽後半夜站崗的人說槐花連夜走的,不知道乾啥去了,小胡來彆看小,經驗卻比他們所有人都豐富,於是他跟鄭老三打了個招呼,叫上小山子,騎上自行車就走了。
小胡來是老獵手,會看蹤跡的。他倆就沿著槐花的腳印追了下去,在山裡沒法騎車,隻能推著走,而且足跡還繞來繞去的兜了幾個大圈,等他們能騎車子了也快到鎮上了。
三人碰頭,小胡來的第一句話就讓槐花張大了嘴。
“槐花姐,快走,鎮外來偽軍了,人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