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
林如海在自己管家的攙扶之下艱難地坐在大堂之上，看著自家姑娘從賈府送來的信件，眉眼之中充滿了詫異。
林如海知道在江南的這些年，他是比較漠視跟賈府的交流，但是，怎麼也沒有想到賈府對他的成見會如此之大，賈府的衰弱會如此可怕。
他們就不曾想過，如果他也走了，黛玉可就徹底沒了家人。
是了，是了，老太太的心好狠啊！
林如海似乎是想到了什麼，但是，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那脾氣火爆有禮的夫人母親會是如此角色！
雖然林如海承認，自己令黛玉入京也是存了托孤之意，但是，不是讓那些家夥吃絕戶的啊！
可是，可是，如今的他，卻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林如海長歎一聲，將手中因為攥得過緊而有一點破損的紙張隨手放在了自己的茶桌上“管家，賞這位小哥三兩銀子。”
“謝老爺賞！”下麵的小廝看著眼前這個臉色蒼白得嚇人的官老爺，也隻是從懷裡取出了一封信，雙手呈上，“對了，林老爺，我們大老爺還有一封信給你。”
看著眼前這個小廝，林如海的眉毛之中充滿了怒氣。
這般豪奴，大舅兄就是這麼管教的，沒有賞銀這個家夥是準備把這封信瞞到死嗎？
似乎是覺察到這位大老爺對自己的不滿，那位小廝也隻是挑了挑眉，滿不在乎地看著這位將他手中的信拿走的老爺。
他，賈司，大老爺親自賜下的賈姓，雖然說沒有什麼一官半職，但是，隻要見慣了大老爺的凶狂，膽子再小也不會怕這麼一個履弱的文官。但是，到底是他們榮國府的姑爺，他這個小廝應該給的尊敬，該給還是給一下的，要不然，大老爺的棍棒可不是吃素的。
“回林大人，臨行前，大老爺囑咐，如果您在看了林小姐的那封信也沒有什麼動作，那麼，他這封信也就沒有必要給了。”
就這麼一句話幾乎是把林如海那多年的養氣功夫給徹底擊垮，要不是有管家的攙扶，林如海坐都有一點坐不穩。隻不過，林如海看著眼前這個小廝滿不在乎的眼神，臉色就愈發蒼白。
現在，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嗎？他連一個小廝都壓不住了。
不過，在精神激蕩之後，林如海強挺著身子，在蒼白的臉色上硬生生擠出了一絲潮紅，緩緩打開了那封信。
但是，這打開還不如打開！
林如海急促地咳嗽了幾聲之後，拿起了手帕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示意自己的管家將眼前這個小廝送走。
早就看不慣這位小廝的老管家也上前一步，向這位小廝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對於這位林大人，賈司也隻是恭敬地鞠了一躬就離開了。
而在之後，這位巡鹽禦史揉了揉眉心，繼續看著那封開頭就讓他有一點心神激蕩的信。
而在看完之後，林如海通紅著眼睛，看著那封信，身體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在下一刻就噴出了一口帶著黑色的鮮血，在之後就眼前一黑，倒在了椅子之上。
……
“大伯！”
賈寶玉瞪大自己的眼睛看著大伯，他並沒有察覺自己父親跟大伯之間的不和。但是，他並不是很喜歡自己大伯，因為這位大伯真的把男人的俗氣體現到了淋漓儘致，一點都不好玩。
“寶玉，你父親母親有沒有跟你說過，閒著沒事的時候就去把書讀讀，不要往姐妹那邊湊，畢竟一個男孩子湊到女孩子麵前不好。”賈赦看著眼前這個根本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麼的頑石，嘴角的笑意有一些玩味兒。
“大伯，我才不要跟那些男孩子玩，那些家夥身上哪有姐姐妹妹那般仙氣，我隻是往那些家夥身上一呆，就有不舒服。”似乎是覺察到自己大伯的來者不善，賈寶玉也隻是縮了縮，又開始宣揚自己的那套歪理。
但是，可惜啊，這一次賈赦碰到賈寶玉的地方不是榮禧堂，更不是在二房這邊，而是賈赦的書房之前。這裡沒有王夫人，也沒有賈母這位老封君，隻有一位將暴力壓縮到骨子裡，卻因為身份不得不收斂的馬棚將軍。
“是啊，你不喜歡跟那些家夥玩，那些家夥是臭的，所以，你就來找我閨女和我外甥女？”
賈赦的聲音十分平靜，平靜得令賈寶玉有一點縮脖子。這種語氣對於賈寶玉來說似曾相識，而在他思索了片刻之後，賈寶玉才想了起來，賈政揍他之前的語氣也是這樣子的。
隻不過，相對於那個假正經的賈政，賈赦到底還是大伯，隻是伸出了自己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大侄子的腦袋之上，說了一句跟現在風牛馬不相及的話“到底還是老太太從小盤到大的頭，手感真好！”
就在賈寶玉還在納悶的時候，賈赦就徹底撕開了自己那溫柔的麵孔，露出了作為將門嫡長子所擁有的那份暴戾麵孔。
“寶玉啊，你的所有東西，都是你大父和曾祖父用姓名從戰場上廝殺換來的。”
賈赦呼吸間，賈寶玉聽到了兵刃碰撞，血肉撕裂的聲音，有一些沙啞，但是，有一些令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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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你，少了大父和曾祖父的拚殺，你隻是一個什麼都不會，什麼都不行的垃圾。”
對於這個被王氏稱作銜玉而生，將來必有大出息的賈家麒麟子，賈赦並不喜歡，不僅僅是因為這麼大了還不知道奮起直上，更多的是因為這個家夥自己垃圾而不自知。
古今不肖無雙，嗬嗬，那副好皮囊啊，在將來又能夠給他們這個即將沒了的榮國府帶來什麼呢！
哦，現在應該稱為一品將軍府。
賈赦不是沒有思考過分家的可能性，但是，賈赦知道，隻要他那位母親還在，那麼，賈政就不可能離開，隻要他還是一品將軍的爵位，那麼，那個可笑的賈存周就不可能收斂他對於這個所謂爵位的野心。
“那兩個人，就是你說的泥巴做成的人。”
“寶玉啊，我從一開始就不是很喜歡你，不僅僅是你那塊被你拿來裝瘋賣傻的寶玉，更因為你那可笑的言論。”
那恍若匕首一樣的殺機隨著賈赦的那隻手來到了賈寶玉的脖頸要害之處，賈赦打量著這個在他的殺氣麵前打顫的可笑娃兒。
“不過，我啊，到底是你大伯，這次就放過你。”
“你父親應該還沒有來得及跟你說，我這個當大伯的就代替你父親跟你說一下，離家裡的姑娘遠一些，不然，下一次，你就不會被這麼輕易放過了。”
賈赦將自己的手從賈寶玉的咽喉處拿開，看著那因為殺氣的褪去而癱坐在地上，瘋狂呼吸的弱小孩子。
“我當初就懷疑，老二是不是把你生錯了性彆，把一個女娃娃生成了一個男孩子來，現在看來，我似乎是看錯了，確實是一個女孩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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