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無衣突然瞪大雙目，身子一下子癱軟了下去。
“我的鐵浮屠！”
咳嗽幾聲，嘔出幾口鮮血的薑無衣即便是在身子癱軟的情況下，臉上的猙獰依舊沒有半點收斂。
其實，看著賈赦那嘴角和拳頭上的鮮血，薑無衣就大概猜到了那所謂的鐵浮屠都去了何處。但是，正是因為猜到了那些鐵浮屠去了何處，薑無衣才意識到，眼前這位被他圍殺的家夥為何會如此坦然地步入他已經布下天羅地網的城池而沒有半點緊張。
“賈赦，你已經將自己修成了妖魔，這樣子的你如何為我兵家戰帥，兵家之首！”
薑無衣咒罵著眼前這個肆意殺戮的賈赦，咒罵著這個或許已經不再是人的賈赦，眼眸之中滿是狂喜。如果賈赦還是人，他這般的強大著實令薑無衣感到絕望，但是，如果眼前這個家夥並不是人的話，那麼，在這天地之間可是有不少修行者喜歡降妖伏魔的。
薑無衣的手有部分埋藏在雪中。
此刻的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拳頭，因為其中有著一張他專門求來用來護身的符篆。此符或許不能夠令賈赦這個大妖魔顯露真身，但是，破掉將賈赦的表麵功夫還是綽綽有餘的。隻要將賈赦那張人皮給扒了，到時候，自然會有佛道中人來降妖除魔。
隻是，在狂喜之中，薑無衣忽略了一點，賈赦可是從武當山上麵毫發無損地下來的，在那位天下第一手下活下來，就已經在無形之中證明了賈赦的為人的品德以及人族的身份。
賈赦伸手指了指天空，臉上露出了一絲嘲諷的笑意。
“如果我這麼瘋狂地將九邊的全部有生力量毀掉的話，那我也稱不上所謂的榮國公。”
無數的鎖鏈自天空垂下，就像是大樹的氣根一般將那些魁梧強壯的鐵浮屠儘數抓到了半空之中，甚至那些鎖鏈還在隨著那係誒鐵浮屠的掙紮一點點地收緊。
“九邊還是要有兵鎮壓的，畢竟，這些年的供養之下，你肥了的同時，我們的老對手也肥了。”
“該宰了！”
賈赦漫步在由他一手締造的可怕景象之下，一步步地靠近著那似乎是等待著什麼人來救的弟弟，也是在快要抓住眼前這個實際上算是自家弟弟心魔，鳩占鵲巢的家夥的時候，他將自己的目光投向了不遠處正疾馳而來的金光。
“龍虎山正法？”
對於出現於此的金光之氣，賈赦抬眉。
說實話，這一次入江湖，雖然說已經拜訪了少林、武當這兩大派以及沿路的一眾小派，但是，即便是如此，賈赦還是有幾分遺憾。
時間有限的賈赦，道家幾個大派還沒有來得及拜訪，幾大洞天也隻窺得一絲神貌，佛門的幾大宗派也沒有見得。但是，現在，多少也算是圓了一份心願。
“哈哈~哈哈，妖魔，大師已到，就算我這道符篆殺不死你，你也殺不死我了，賈赦，去死吧！”
薑無衣猛然將自己手中的符篆扔出，在半空之中符篆崩碎之下，空中生雷，在沒有傷害諸多身披鐵甲的士兵的同時，那道雷霆就劈在了賈赦的身上。同時，薑無衣手腳並用，想要儘快逃離這個似乎是已經被賈赦扭曲成不知道什麼樣子的世界。
薑無衣一邊跑還一邊朝著自己身後那些在見到賈赦所顯露的種種神異，幾乎要跪下的士兵下達了他的命令。
“放箭，給我放箭！”
隻是，就在這些士兵本能地去摸箭袋的時候，就在這些士兵本能地想要彎弓搭箭的時候，那道還不知道將軍在何地的金光已經捕獲到了賈赦的氣息，順著雷光的轟鳴降臨在了賈赦的麵前。
“師傅說我這一次出來必然會遇到當世絕頂之人，到時候可以跟他討教一番，了解一下我與天下至強的差距，那個人是你嗎？”金光散去之時，一個小道士從中走出。他的聲音之中帶著幾分稚嫩，但是，稚嫩之下的戰意卻怎麼也掩飾不了。
“大師，快，快，他是妖魔，剛剛可是吃了人的。”
在聞言，本來就一身戰意的少年道士的眼眸一下子就眯了起來。那本來守護全身的金光開始彙聚到這個少年郎的雙眸之中。
賈赦對於這個少年的審視，並不在意，在無視了他的打量，隻是默默地朝著又一次想要逃離的薑無衣走去。
“大師，快啊，他是妖魔，他真的是妖魔。”
“大師，快啊！”
賈赦也沒有對於眼前這個在地上挪動的家夥的話語感到好笑，隻覺得悲涼。
在他的眼中，他此次來九邊的目標已經死了，曾經那個赤忱的薑無衣已經死在了那一夜，跟著他們太子黨所認可的陛下一起。
“可是榮國公當麵？”小道士那雙金光閃閃的眼眸看著那幾乎是瞬間將此地化作了弱肉強食的可怕世界的賈赦，眼眸之中還是閃過了幾分驚訝。但是，在驚訝之後，他還是出言叫住了賈赦，“如果可以的話，小道也想要賈將軍暫時放過他，這個城池離不開他。”
隻可惜，他的話，賈赦不準備聽，更不想要聽。
此刻的他，隻想要將眼前這個恐懼生死，色厲內荏之下做下不知道多少錯事的家夥償命，當然，更多的是因為賈赦覺得眼前這個家夥說不定就是南安郡王和茜香國戰場如此焦灼的源頭之一。
“賈大人！”
小道士還想要說什麼，他卻發現，已經晚了。
賈赦抬起手指，用一種最為憐憫的方式放在了自己這個許久不見，已經徹底瘋魔的弟弟的眉心。
“賈赦，你居然~”薑無衣還想要說什麼，甚至他的眼神之中還有著對於小道士降臨的渴望，對於小道士神乎其技的符篆的渴望，對於小道士救下自己的渴望。
但是，很可惜！
一切都沒了。
賈赦的臉拉得比較長，整張臉在看到那個倒下去的身影的時候，多少還是有一些感傷。
但是，很快，他將自己的悲傷收斂了起來。
賈赦轉身看向了那些親眼目睹自己的將軍被斬殺的士兵們，看著眼前這些已經默默上馬上工的將士們，硬生生在那張苦瓜臉之上擠出了微笑。
“你們，現在，聽誰的？”
與此同時，漫天風雪再一次在北風的簇擁之下已經從這個酒樓的缺口，不，應該說是半個酒樓的空洞之中灌入，將本來還算是暖和的酒樓徹底納入了這個被風雪覆蓋的城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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