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赦站在已經徹底恢複了平靜的城池之前，看著看不見戰爭痕跡，你來我往的城門口，在城門衛虎視眈眈的眼神之中，摸了幾文錢交了入城費之後，賈赦也就沒有管城門衛那張臉上流露著仇恨的臉龐，走入了這個在大戰之中戰勝了南安軍的城池。
勝利之後的張燈結彩在這裡是沒有的，隻有白燈籠滿街可見，隻有哭泣聲滿街可聽。
賈赦眼眸低垂，但是，在下一刻，那份對於這些人的同情就消弭殆儘。
“大人，這是我兒留下的唯一的後代，請您高抬貴手，放過他吧，老頭子願意代替他。”
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家看著已經抓著自己家孫兒的胳膊的士兵，眼神之中充滿了絕望和不甘。
作為最底層的人，他根本不理解為什麼在戰爭勝利之後還要去發動另外一場戰爭，更不理解明明之前來的官員曾經說過隻要他們有人出麵，賦稅和徭役都可以免除，但是，這些士兵卻沒有聽那位官員的話，直接上門，蠻橫地想要將自己的孫兒帶走。
對於此般之事，在老人身邊的白發老嫗早就哭得泣不成聲，整個人倒在地上，死死地抓住自己孫兒的褲腿，想要孫兒留下。但是，又看了看自己的老伴兒，老嫗都不知道該如何取舍為好了。
“軍爺，軍爺，饒過我們當家的吧！”
“軍爺~”
“嗚嗚嗚~”
那個被自己的奶奶拉住褲腿的男孩子看著想要救自己的爺爺奶奶，眼神之中卻充斥著仇恨。
“奶，不是軍爺來抓我，是我要去，是我自己報名的，爹死了，我要為他報仇。”
眼神之中充斥著怒火，雙拳緊握，在自己父親的羽翼之下沒有見過半點血腥的漢子心中所升騰起的惡意令這個少年走上了戰爭這場不歸路。
“胡鬨，你父親尚且不能夠從戰場上回返，你有什麼資格！”一巴掌抽在自己的孫兒臉上，知道自己平日裡太過於溺愛才導致自己的孫兒如此任性，老爺子歎了一口氣，但是，在那些士兵看戲的眼神之中，他朝著這些軍士拱手，“軍爺，您看，我去，成嗎？”
……
賈赦低眉。
在入城之後，賈赦已經看過了好幾次這樣的事情。
所謂的強者對於弱者的憐憫也已經消弭殆儘，甚至有一些想笑。
這些為了父親，弟弟，哥哥報仇而參軍的人，注定會成為戰爭的耗材，成為身居高位的那些人攫取勝利的籌碼。當然，不可否認會有人從戰場絞肉機之中走出，但是，這樣的人鳳毛麟角，天賦，運氣，實力缺一不可。
賈赦收回目光，來到了不遠處的小攤之前，要了一碗吃食，就坐在桌邊，慢慢悠悠地吃了起來。隨著賈赦的進食，他能夠感受到好幾道在自己的身上有過略微停留的目光，但是，對於這些目光，賈赦並沒有理會。
一個戰爭的開始和結束，永遠離不開所謂的密探的滲入。隻是，略微帶著幾分不滿，掃視了一下四周，賈赦在確認那些有一些露骨的眼神消失之後，才在店家送上來的吃食的香氣之中，慢慢悠悠地吃了起來。
……
“頭兒，不好了！”一個密探已經悄無聲息地裝作正在買東西的人的顧客湊到了他們的老大身邊。
“怎麼了？”完全將自己帶入了小攤小販的角色之中的男人臉帶幾分諂媚，完全沒有理會自己的手下那莫名尷尬的表情。
“大人，您之前不是要我們好好記一下，那些不能夠惹的人嘛！”
“您看，那位是不是榮國公賈大人！”
順著自己手下手指的方向，看著那正在吃東西的男人，密探頭子也是打了一個冷顫，連忙將自己手中的東西收拾了起來，飛快地示意自己身邊的探子先行離開。
“小文，走了啊！”一旁的大爺看著本來還跟顧客相談甚歡的男人飛快收拾東西，眼睛也是一亮。
“是啊，大爺，剛剛家中兄弟來叫，說是家裡有急事，我也沒有辦法，要回去。”
“那你這個攤位？”老大爺搓了搓手。
“唉，空著也是空著，大爺先借給你用，明兒我再來擺攤。”一眼就猜出了這位大爺的所思所想，對於自己這日收入的虧損也多少有一些心疼的密探頭領卻沒有半點被占便宜的不爽，反而樂嗬嗬地跟老人家交流起了擺攤的經驗。
但是，在交流的過程之中，密探頭領手頭的動作根本沒有半點停歇，在飛快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將其放在了專門準備好的行李擔架之上後，密探頭領就在老人家略帶一分興奮的神色之中離開了自己的攤位。
“小文，慢走啊！”
“大爺，我先去其他地方弄些東西回去，家裡等著用呢！”甩甩手，跟這位老人家作彆之後，密探頭領就扛著自己的東西穿梭在人群之中，轉眼就消失不見了。
在穿梭在街道之間，不時向周圍的小攤販購買一些物件，還尋到藥鋪買了一些跌打損傷的膏藥之後，這個男人搖晃著自己腰間的鈴鐺，向著城池的一角走去。
而就在那裡，一間當鋪之中，已經有數位夥計打扮的男人等待於此。
“頭兒，這邊戰事才剛結束，您這邊為什麼突然叫我們過來，不是您說那些家夥尋我們尋得緊，暫時不要聚集嗎？”有人在自家老大推開門，就一臉慵懶地趴在櫃台之上，看著這位看上去像是來典當東西的老大。
“我自然不是跟你們開玩笑，那邊的暗探也在尋我，如果不是因為有不一般的家夥來了，我怎麼可能隨意召集你們？”
“那麼，老大，誰來了，我們兄弟幾個可是手上都有活，待不了多久，一時半刻就要回去了的。”
“誰！”
隻是，在下一刻，打了一個哈欠，想要在說些什麼的暗探們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家頭領的身後的男人，眼中寒芒閃爍之下，刹那之間就已經刀兵出鞘，想要殺死眼前這個應該已經將他們出賣的男人。
隻可惜，在下一刻，兩根手指的伸出，阻隔了這些密探對於他們的頭領的殺意，攔下了他們對頭領使出的種種殺招。
“小哥，這是你的手下，不跟賈某介紹介紹？”
賈赦就站在此地，眼神帶笑，衣袖之間沒有半點灰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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