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秋禾“是,先生。”
張秋禾拿著醫療箱過來,裴梟已經解開了她的紗布,這一條手臂包括脖子上幾乎要重新上藥,裴梟也隻是幫她簡單處理了下。
“出門記得看路。”
“哦。”
裴梟係著新包紮的紗布,抬眸見她,拿著勺子喝著湯,手任由他處理著。
“哥哥,明天想回學校上課可以嗎?”
裴梟掀哞看她,“不是不想見人了?”
想到之前,她跟裴梟鬨得這麼難堪,宋明珠立馬用另隻手捂住了他的嘴,唇微微撅起,‘噓’了一聲,“說好了,事情翻篇了,哥哥在提就不禮貌了。”
宋明珠的模樣,總能把他給逗笑。
要知道,裴梟在外界所有人眼裡,可是生人勿近,一言一行都要看他臉色的財閥者。
哪還像宋明珠這樣,一邊罵他多管閒事的中年老男人,一邊又覺得他是個玩弄感情的王八蛋。
盯著他黑沉的眸,下一秒又當無事人地放下手,在裴梟眼裡,她永遠都是那樣的天真爛漫。
隻是不知道,她的這份純真能夠保持多久。
裴梟身上愉悅氣息,旁邊的傭人也都看在眼裡,哪怕是沈小姐,他們君臨公館的太太在時,先生都不曾有現在這副模樣。
“想去就去,學校那邊高遠已經處理好,不會有人多說什麼。”
“那我的那些書…”
裴梟輕聲一笑,“丟掉的時候不是挺神氣?”
那時,裴梟還要看她臉色。
宋明珠,“你再說!”
裴梟眉梢微揚,不言。
包紮好,裴梟給她拉下袖子。
張秋禾給裴梟拿了塊濕毛巾,讓他擦了擦剛沾過藥膏的手…
吃過晚飯,宋明珠躺在裴梟書房的沙發上,手裡舉著醫書在看,旁邊是傭人切好的水果。
有些幾處地方的字她不認識,索性就在這裡看了…
夜色,漸漸濃烈。
書桌前的裴梟處理好文件,摘下金絲邊框眼鏡,眼底充滿著疲倦之色,裴梟手指間勾掛著眼鏡,視線看向黑皮沙發上的女孩,沒有躺相,腿直接搭在沙發靠背上。
裴梟眯著眼睛,看得不算太清,或許他是真的老了,眼角開始有了線紋,而她…才正值青春,花季的時候…
十六歲…
對裴梟來說,真的還太小。
裴梟漸漸‘回憶’起當年。
“是不是隻要我死了,你能放過他們?阿梟,其實叔叔早就知道是你,但是這些年來,叔叔見到你受傷不忍心才把你帶回來,我是想為我當年犯下的事情贖罪。”
裴梟“既然不肯透露出背後人是誰在指示,那你就死吧。那麼你現在殺了我,那麼等我長大以後,回到裴家,殺了你們,包括…她!”
“爸爸媽媽你們在乾嘛呀?”小明珠抱著手裡的小熊娃娃走出來,揉著眼睛,“爸爸你在跟哥哥玩遊戲嗎?”
“明珠也要玩。”
小明珠學著爸爸的模樣,在裴梟麵前跪了下來,還滿臉天真地說,“爸爸,你看明珠這麼做對嘛?”
裴梟那時見到隻有幾歲大的宋明珠跪在他麵前,心軟嗎…
裴梟將小明珠拉起來,“你,還有你…”他看向宋母,“三天時間,我給你們想清楚。”
說完,裴梟牽著小明珠的手回到了房間。
門被關上。
小明珠跟裴梟睡在一張床上,她睡裡麵,小小香軟的身體靠在牆上,給裴梟留了一大片位置,“哥哥,快來睡覺啦。”
裴梟躺上床,小明珠自己就貼了過來。
“哥哥要是有一天,要離開,明珠要跟哥哥一起走嗎?”
“不帶爸爸媽媽嗎?哥哥,明珠想要哥哥,還有爸爸媽媽在一起。”
那年宋家兩夫婦,死了。
車在高速路上,發生了車禍,屍骨無存。
有人發現時,大火已經將車燒成了軀殼,裡麵還有兩具屍體…
法醫鑒定,其中一具女屍裡,已經有了三個月的身孕…
警方結果得出車禍,意外!
宋明珠看得都有些困了,她打了個哈欠,直接把書攤在桌子上。
這書房裡,裴梟一般人不讓任何人進來。
宋明珠穿上拖鞋,看著還有一半沒有吃完的水果,她端起來,直接給裴梟送過去,“哥哥,我先回去睡覺了。”
“明珠對哥哥倒是真好,哥哥也隻能吃明珠剩下的了。”裴梟放下眼鏡,拿起叉子吃了口,“看到哪了?把書拿過來。”
宋明珠乖乖照做,拉個椅子坐在他旁邊。
裴梟隨意抽了幾個問題…
落地窗外,是枝繁葉茂的盛夏,樹上知了蟬鳴,微風陣陣摩擦著樹葉,發出‘簌簌’的聲音。
月光灑下室內是一片安靜而又美好的一幕…
另邊確認到達的一處郊外,環境臟亂差,甚至房間裡都滲進了一股臭味,特彆是到了最炎熱的季節,讓人臭味難聞。
屋子裡隻有一把破舊的風扇吱吱呀呀地發出噪音。
“媽媽,你好點沒,我今天去給你買藥了。我走了一天打不到車,買了藥,我沒有偷懶貪玩,我就趕回來了。”站在木板床邊的小男孩,手用力擦了下眼淚,看著模樣也就隻有四五歲的模樣。
這段時間來,裴顏為了還清債務,幾乎掏空了所有的積蓄,還有那些打官司的錢,也賣掉了自己唯一的房產,現在的裴顏…
是真的被逼到了絕境。
許君柔死了,跳樓。
死的時候,麵無全非…
就活生生地在她麵前破碎,根本沒有時間搶救,當場斃命!
裴顏有的時候,也想這樣的一死了之。
可是這個孩子…
是她唯一支撐下去的希望。
隻要這個孩子好好活著,她也就會好好的。
“小與,對不起,媽媽沒用讓你受苦了…”
小與,全名裴與延
也是裴顏的同音字。
當年她沒有辦法才生下這個孩子。
一直把他放在這裡,一個人生活。
要是裴家知道他的存在,根本不會放過他,跟不會允許他的存在。
這個孩子,她偷偷摸摸藏了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