橫斷山脈,飛花穀,一座雄關聳立在千花之前。
雄關連貫橫絕山脈,恐有千丈寬,更有百丈高,通體由漆黑的黑色礦石打造。礦石表麵,黯淡的銘文混著血漬緩緩流淌,更為這座天塹添上幾分淒厲的色彩。
落月時分,是整個東臨大陸最為晦暗的時刻。
月色化成月牙,隱於遙遠天際,這座雄關就被厚重的夜色完全吞沒。仿佛一頭猙獰的滿臉血紋的黑色老虎,潛藏在夜色之中,無聲凝望著飛花穀。
穀內千花,此刻已成枯枝敗葉。
抵死的攻伐戰爭曾數次在穀內爆發,那些嘶吼的戰獸和殺至瘋狂的恐怖直立生靈,早就把這片美麗的淨土踏裂,隻留下一地的血水和屍骨。
“戰場的情況遠比本帥預料的還要差很多!”
在這個拂曉,新晉的三軍大元帥與天一軍團的統帥戰南天以及陣前都軍指揮使劍嵐共同登上這座雄關的城牆,眺望著隱在薄霧裡的飛花穀,心情沉重。
戰南天立在兩位絕殊之畔,體態臒瘦,毛發灰白。稀疏且淩亂的長發掩住老者銳利的眼睛,隻留那一具近乎病態的枯瘦軀體深藏在粗布麻衣之中。
仿佛凜冬的寒風一吹,就會栽倒在這座雄關的冰冷城牆之上。
“這一次,怕是天不助我人族。”
“大後方有邪魔歪道數次違逆至尊之命,甚至不惜背上禍亂種族的罵名搶走原屬於天道軍的戰馬。而戰場前線,又有不知從何處吹來的瘴霧,極大的壓製了我方軍士的視野和作戰能力。”
“人族,原本在先天力量之上就弱於蠻族。現在作戰感知也受到限製,無法提前結陣應對蠻族衝擊,導致傷亡率直線上升。”
“我方指揮官也因這場瘴霧,失去對戰場的把控。所幸有都軍指揮使三次殺入敵陣,帶回極為重要的信息,我軍才能堅守到此刻。”
說這些話時,戰南天的眸色裡有深沉到極致的憂愁,那具蒼老的軀殼愈發的佝僂,好像就要融進風裡。
“老朽實在是能力有限,大元帥若有破敵良策,老朽必定全力支持。”
年輕時曾叱吒風雲的軍神,此刻半隻腳業已踏進棺材裡。
“瘴霧來得突然,且毒性極大,不是空冥境下的修士可以抵擋。此乃天災,非戰帥之過。”
“戰帥在圍獵計劃失敗後立刻反應,集結剩餘部隊建立起此座雄關,頂擋住蠻族主力的衝殺,挫其鋒芒,已是有至功於人族。”
“戰帥若是體乏神寂,接下來的事,交給我與瓊瑜便好。”
地尊亦是點頭,同意君蘭的看法,“本尊既敢繼任三軍大元帥,就是抱著必死的決心而來!”
“南疆蠻子想要飛越臨雪關,攻進天道學院,擄掠我人族的土地,就必須先踏過本帥的屍體!”
“諸位儘可放心,本帥誓與臨雪關共存亡!”
臨雪關,便是這一座鐵血雄關的名字。
地尊的話裡藏著驚世的風雷,引得天地共吟,風雲激蕩。那些隕落在曠古時代的古老戰魂,似乎也在回應著大元帥的誓言!
就連百丈之外的劇毒瘴霧,都翻滾著沸騰著,藏在霧裡的野獸似乎受不得她的挑釁,欲要破籠而出。
“據險而守,加上我天道軍團上萬年的積累,人族至少還有七成的勝算。更何況,遠在後方的世家大族也認識到了此一戰的凶險,正源源不斷將戰爭資源和族中精英遣送到南線助陣。”
戰南天的眼珠裡爆出精芒。
按照之前的戰場經驗來看,蠻族大軍的整體實力雖略強於人族,但絕未達到碾壓級彆。蠻族軍不過是憑借悍不畏死的勇士,加上不宣而戰突然襲擊,才導致人族小敗。
若是後方軍備全數抵達,兩軍拉開陣勢對壘,勝負之數,尚不可量!
唯一的問題是,蠻軍會給你擺開陣勢的機會麼?
彼時的蠻軍陣中,最高統帥就站在劇毒的瘴霧裡,站在所有蠻族勇士的最前方。那雙虎目始終注視著臨雪關,注視著臨雪關之後人族的一舉一動。
這頭蒼老的雄獅,身上的每一個毛孔都散著劇毒的顏色!
蠻軍陣中,也根本就沒有什麼軍營。
蠻族人儘是枕石而眠,茹毛飲血。至於那些受傷不治的蠻勇,就自覺的離開編製,頭也不回的向南疆山林之中走去。
他們有的或許能回到家鄉,有的或許不能,沒有人在乎。
蠻族人隻在乎能不能畢其功於一役,徹底擊敗人族!
“本帥誓與臨雪關共存亡!”
當三軍大元帥的咆哮傳達到蠻族的軍陣之中,正在休養的蠻族勇士紛紛睜開眼睛,如狼般的眼睛裡都流露出殘忍的凶光。
立在所有蠻勇最前方的蠻王塞絕,凶威更甚!
“我王,是不是立刻集結軍隊,給這群狂妄的豬人致命一擊?”
塞絕側翼,有另一蠻人站出,向塞絕提議。
蠻人臉上白骨一樣麵具和身上鐫刻的蠻族祖文,均是蠻族祭司最為重要的標誌。
“何須如此著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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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塞絕心中亦是十分不爽,恨不得立刻把這個瘋言瘋語的小北娘撕成碎片,卻還是壓製著怒氣,理智命令道“傳本王軍令,我軍戰法不變,繼續派出小股部隊翻過橫絕山脈,襲擊人族軍的後勤補給線。”
“同時,派出一支精英戰隊,不間斷的襲擾臨雪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