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6鼙鼓梟鳴
鐵雕從背上解下來一個包袱,打開後裡麵卻是一隻黑黢黢的大鳥,隻有兩隻眼睛閃著綠光!是一隻夜貓子。
鐵雕一揚手,夜貓子尖叫一聲,飛了出去。
夜幕之下,那夜貓子邊飛邊叫,越飛越遠。大甸子上,暗青色的黑影,漫亂閃爍的刀光越來越多……
小鬼子真夠鬼!暗夜之中用夜貓子傳消息比任何方式都靈便有效。
隨著梟鳴越來越遠,越來越小,夜幕下的大甸子湧出無數鬼影。土龍山下鬼影重重疊疊,越聚越多,一支支雜色的槍口圍上了山坡平台上的根本不太平的太平鎮。
鬼影漸漸彙集成大股。夜貓子又在大甸子上空盤旋著,鳴叫著。
隨著一陣馬蹄聲漸漸增大,無聲的鬼影開始嘁嘁喳喳起來。一隊騎馬的來到土龍山下。
大菊花到了!
那夜貓子幽鳴一聲,落到了草地上。
坐在馬上的大菊花此時可不是布特哈、龍灣鎮那個滿臉媚笑的老鴇子了。她是個貪婪嗜殺的鬼王,索命的無常!她陰森森說了一聲“開尅!”
鐵雕一聲怪叫,五六百個黑黢黢的鬼影向太平鎮包抄。
兩三百戶的大村,沉寂在夜色裡做著酣沉的夢。他們絕不會料到,這個村子裡的人,很多人從此看不見明早的太陽!
大菊花一催坐馬,端著南部手槍緊盯著前麵每一個人的後腦勺。她背上背著奪命的日本刀,所有的劫匪都明白自己的背後也有要命的玩意兒督催著。
咚——
黑夜之中,幽幽蕩蕩傳來一種聲音。是鼓聲,但不是戰鼓,沒有戰鼓那樣威猛;也不是更鼓,沒有更鼓那麼溫婉。
是那大神手裡的神鼓!
咚咚,咚咚咚……
鼓聲時而低沉縹緲,時而高亢激越,忽上忽下,時遠時近,夜風中根本分辨不清來自哪裡。鼓聲徹底壓製住了梟鳴……
大菊花有些膽顫……
但是綠林道隻要粘上點子就沒有退路!她一揚手,啪——!一聲槍響,進攻開始!
咚咚咚咚……
鼓聲越來越急促,砰地一聲爆響!太平鎮南門亮起了耀眼的火光!
土圍子上麵燃起一堆大火,火堆後麵,一個腰肢舒展的女人左手拿著犴皮鼓,右手拿著一根暗紅色的鼓鞭,一邊舞蹈一邊擊鼓。
那女人臉上畫著花裡胡哨的顏色,頭上紮著一塊血紅的綢布,上身披著紅藍相間的鬥篷,腰裡還係著一串閃著金光的銅鈴。
大菊花已經在東北生活二十來年,深知東北滿漢蒙朝各族風俗。他們幾乎都迷信狐黃白柳灰五路大仙,那個村鎮都有這種大神二神出馬仙。
他們這是祈禱他們深信的五路大仙保佑呢。
作死!大菊花冷笑著斷喝一聲“壓!”
火光之中土圍子上的人也模模糊糊看見了撲上來的胡子。難怪人們一直叫日本人是小鬼子,叫他們的國家為鬼子國。
小矬個兒、羅圈腿、豬屁股,穿的衣服暗青暗藍,黑不溜秋的。猙獰的臉上胡子拉碴,腦袋上的頭發剃成小鬼兒一樣的三道梁單髽髻。跟廟裡的小鬼兒絕無二致。
鐵雕舉著日本刀嚎叫著督促他的崽子們砸框子!
啪——!於顯龍一聲槍響,鐵雕被一槍爆頭,栽倒下去。水連珠就是尿性,比老套筒射程遠了一倍!
那大神的鼓聲停了,土圍子上的火光滅了。
大菊花親眼看著他的第七任丈夫被一槍乾嗝屁了。一個小土框子,還有這麼準的槍法。這都怪老毛子,一場惡戰,把他們的武器扔得到處都是。這種荒野遺民也有水連珠。
你奶奶的,等我砸開土框子,壓進村裡,先殺後洗,一把火燒光!
“壓上去!”
鬼綹子可不像花膀子隊,說逃散就逃散。夠狠夠佞不怕死……
頭腦雖然被打死,餘下的人跟沒事一樣,接著呀呀怪叫著,拚死往上衝!
謝文翰從北門跑到南門這邊“兄弟,咱們甩溜溜棒子(俄式木柄手榴彈,後來很多玻璃瓶子形狀很像這種手榴彈,所以都被老年人也叫作溜溜棒子)吧!”
於顯龍“大哥,不能急。咱們得把這些玩意兒拖到天亮,包圓兒了!要是把他們炸散了,打跑了,用不了多久他們還得殺回來報複。太平鎮有無太平之日!”
謝文翰一伸大拇哥“老弟,天下大大啦!好見識!把他們放近了揍!”
於顯龍“大哥,我乾娘累得不輕,你把他帶家裡歇歇。”
那大神緊靠著於顯龍“乾娘哪都不去,就跟你打小鬼子!”
“你又不會打搶……”
“誰說的?你乾娘的槍法是當年你爹教的。老謝,給我一杆水連珠!”
謝文翰“嗬嗬,那大神,長槍都在年輕人手裡呢。”
於顯龍“乾娘,我這有盒子炮。這種槍打得遠,可是後坐力大,你得側著打。”
那大神畢竟年輕時候就騎馬玩兒槍,很快就學會了盒子炮的用法……
一個土框子,三個小時沒砸開!大菊花真急眼了,一聲令下,馬隊步行的一齊壓上土圍子。看看隻剩下十幾步,土圍子裡突然飛出十幾枚拖著青煙的手榴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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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串爆炸,大菊花的綹子被炸得人仰馬翻,死傷一片!
於顯龍“乾娘,敲鼓,點火!”
謝文翰“老弟,你還要請老仙兒?”
於顯龍“我是要留住這幫妖魔鬼怪!”
大菊花剛要放出夜貓子傳訊撤退,土圍子裡麵又燃起了火光,犴皮鼓又緊一陣慢一陣敲了起來!
火光之中,人影倥傯,但可以看得明白,上麵的人都把步槍換成了寒光閃閃的鋼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