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烏龜老氣橫秋的樣子,張清燭是氣不打一處來,可左想想右想想,發覺沒有其他的辦法。循循善誘,他不一定說得過小烏龜,看它那幾句的口吻,十足十是個老油條;威逼利誘,也很難辦得了,威不了也誘不了,他們是命魂聯結,雖不是一生共生,一損共損,但也可以說是彼此之間不分你我,你的就是我的,我的就是你的。
對於小烏龜的糟糕態度,他隻能是乾瞪眼,越想越是氣,最後泄了氣,沒有脾氣。
張清燭沒好氣,不想再糾纏這個話題,指著被扔在床上的《狐之書》,說“這書不像個寶貝,怎麼沒字?全都是空頁。你是不是弄錯了?我看那株黃金老杏不是凡俗,很可能是棵靈根,可惜,連名字都不知道。”
“真是奇怪,我的靈覺一再地跳動,甚至是眉頭時不時隱隱地刺痛,說明必然不是一般的東西,怎麼會沒有字?可能還要其他的觸發條件?”小烏龜臉上滿是困惑。
“可惜?你還想把那樹連根挖了?就算讓你給帶出了那座神秘的古廟,怕也是命薄,無福消受,你最後什麼下場,什麼滋味還沒嘗夠?我猜年紀越大功力越深的人,聽到的聲音越為響亮,受到的創傷自然越大。”
“那怎麼稱呼你?你有名字嗎?剛出殼,應該沒有吧?給你起一個?叫你小白?”
“你怎麼不說叫旺財呢?我不是狗,起的啥破名,什麼小白?”小烏龜相當嫌棄,而此刻張清燭的心裡感受是,看樣子找了個活祖宗,不好侍候。
“不喜歡?那叫斯帕克?或者泰克?哦,還沒問,你是東方種還是西方種?”小烏龜大怒,跳起來,蹦到張清燭的臉龐前往鼻梁上用力揍了一拳,說“不用你添亂,我給自己起一個。”
幸虧拳頭不重,隻是感覺鼻子麻了一下,碰了一鼻子灰,張清燭不管了,身體直直倒下,跌落在床上,不久就睡著了。
朝陽初升,躍出東方的地平線,向大地灑下萬丈光芒,清晨的第一縷陽光透過窗戶照射進屋裡頭,張清燭感受著陽光照在皮膚的溫暖,不情願地睜開眼睛,呆望了房頂一會兒,翻身下床。旁邊的小烏龜還在被窩裡香甜地睡著,張清燭沒叫醒它,讓它多睡一會吧,像這類異種可能更需要睡眠,而不是進食。
把狐之書從被窩裡扒出來,隨手翻了翻,還是老樣子,全是空白的紙張,整一本無字天書。不過張清燭心裡還真不相信是本普通的書,肯定是某些關節沒注意到,或者條件還不成熟,千萬不要是最壞的情況,需要狐族特定的血統。翻過後,直接把書仍在小烏龜旁邊,書是從大樹上的古廟裡得來的,書名又變回了養氣功夫四個大字,狐族不認得,不用太緊張,過分的小心翼翼反倒容易引人懷疑。
外間傳來腳步聲,是送臉盆、毛巾和早飯的,隔遠問候了一聲,然後又很快退出去。洗漱之後再吃過早飯,張清燭回到房間內,小烏龜已經起來了,正趴在床上對著狐之書猛翻,張清燭瞥眼過去,從的它表情知道,結果是徒勞的,跟自己看的一樣。湊過去,殷勤地說“小白,要不要吃點早飯?彆忙活了,你肯定看走眼了,隻是一本普普通通的書,還以為什麼寶貝?又不是尋寶鼠,看錯不是很正常?正常嘛。”
“我呸,什麼小人嘴臉?什麼看錯了?鐵定不會錯,隻是,隻是……可能還差點什麼,還有,我不叫小白。”
“哦,對,你說自己給自己取名,一夜過去了,想到了啥名?”
“這個,不是小事,要慎重一點,還沒想好。”
正當張清燭想要繼續調侃小家夥,借此加深彼此感情的時候,紅耳朵狐妖胡靜來了,看到了小烏龜,臉上表情變換一閃而過,好像有點感到意外,但是並不詢問。
紅耳朵對張清燭說“小道長,收拾好了嗎?可以出發了嗎?”
“好,現在就走。”
突然,一道清亮甜膩的女聲響起,“我也要去,我也要去,靜叔,帶上我。”一個漂亮的女孩蹦蹦跳跳地走了進來,話是對紅耳朵胡靜說的,可眼神沒掃他一下,一進來盯著張清燭看個沒完,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紅潤的櫻桃小嘴微微翹起,表情歡愉中帶著點戲謔。
與此同時,張起燭也目光灼灼地看著眼前的狐女,見她的目光肆無忌憚,當真是大膽,絲毫沒有把他放在眼裡?還敢大大咧咧出現在他的麵前?過了一小會,感覺有些古怪,一個想法突然在腦脈升起狐女,她,會不會認為他不記得夢中發生過的一切?可能一般人不會留存入夢的記憶?這是她的功法?還是狐族的天賦?嗯,狐妖又叫狐狸精,在傳說中為世人所熟知,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他們的狐魅之術,隻是沒想到在這個除了龍虎山就沒有其他人族的地方,竟然能見識到,哎,自己還是那個倒黴蛋,幸虧沒有得逞,以後跟他們打交道要多個心眼,打起十二分精神。
紅耳朵聽了這話,再看到突然闖入的狐女,眉頭一下子壓緊,臉色明顯不好看。紅耳朵黑著臉對著身前青春嬌媚的狐女說“不行,你得待在村子,哪都不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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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我就要去,我也要去龍虎山,我要去龍虎山拜師。”美豔的狐女轉過身,貌似很隨意地對著胡靜說道。
張清燭和胡靜皆是錯愕。去龍虎山拜師?龍虎山會收一個妖類做弟子?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怎麼可能?
胡靜沉聲斥責“說什麼胡話,去龍虎山拜師?荒唐。”
“怎麼荒唐了,爺爺都同意我去了,還說不成事不許回來。”狐女很不滿,大聲反駁。
“海長老同意的?丫頭,你不是騙我吧?這可不是鬨著玩的。”胡靜不信。
“哼,你愛信不信,爺爺還叫我拜一個名叫湯婆婆的人為師呢。”小狐狸撇撇嘴,嬌聲說道。
嗯……張清燭和胡靜對視一眼,霎時,大家都感覺到了那麼一點可信度。不會是真的吧?可是龍虎山憑什麼收你呢?龍虎山很看重血脈,可是就算張姓一族,也有高達九成的人上不了龍虎山,終生止步於山腳,隻能居住在龍虎山最中心區域以外十多裡遠的眾多小村子裡。這些小村落主要是用來安置十三歲以下的稚童和一些隻粗通武功不能在修行路上有所作為、走得更遠的族人。老狐狸不可能不知道其中犯難的地方,竟然讓小姑娘指名道姓去拜師,老家夥有什麼把握呢?有熟人?這條扯淡,親人不行,熟人可以?不過,如果狐女沒有開玩笑,說的是真的話,真的是老狐狸讓她去龍虎山拜師,張清燭有種預感,這事或許能成,不,有極大的概率能成,自己可能要多一個小師妹了。隻是還是那句話,這老狐狸哪來的把握?這樣信心滿滿?
大概是胡靜也想到這茬,不再反對狐女跟著,隻是嚴厲地告誡她,不許自作主張,一路上要聽大家的,共同進退。狐女表現得十分乖巧,點頭稱是。
狐女很快注意到床上還在對著書亂翻的小烏龜,不在理睬胡靜和張清燭,跟著趴在床上,伸手向小烏龜摸去,想要逗弄小家夥。小家夥不理會,將身子往床上一摔,四肢伸入龜殼內,讓在場其他三人麵麵相覷。狐女氣得直跺腳,張清燭看著好笑,心想小家夥脾氣不小,
就這樣,兩隻狐狸和一人一獸踏上了旅程。三人靜悄悄出了村子,沒有驚動其他的狐族人,沿著蜿蜒的小路走過村口的牌坊,隨著腳步邁進,村子漸漸被甩在身後,影影綽綽,看不大真切了。回望身後的杏花村,兩隻狐狸精明顯流露出不舍,特彆是狐女,一步三回頭,還沒走多遠,眼眶開始水霧彌漫,說不準等下就哭出來了。
這狐女還是青春爛漫的年紀,沒有出過遠門,在村子裡感到煩悶,沒有外麵好玩,這下真個出來,又難抑離彆之情。
胡靜站在一旁,不去打擾她,靜靜地狐女舒緩完情緒,對著張清燭說“還沒給你介紹,小道長,這是小小,蘇小小,以後,如果她有福分能進龍虎山門牆的話,還請你多多照顧。”
當然會照顧,一定好好“照顧”她,張清燭吃了那個虧,被他視為平生大辱,雖說偷書時說過已經扯平了,心裡卻還是有些鬱結,如果有機會,朝晚能見見,一定要加倍還回去,而且,更為重要的,張清燭對巨樹對古廟和身上的狐之書很有興趣,裡麵必定藏有巨大的秘密,而狐女知道,起碼是其中的一部分。
“這是自然。”張清燭精神靈魂上的年齡已經三十多一點,說話語氣免不了老氣橫秋,跟小小的身體相對比,給人一種不協調大地滑稽感狐女蘇小小聽了張清燭的話,有點不服氣,撅著嘴說“誰照顧誰還不一定呢,小小的年紀首先要照顧好自己不要尿床,不要給人家添麻煩,彆到時候喊師父。”
這個話當然更讓張清燭感到惱怒,但也不去反駁,索性閉口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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