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的嘴裡還插著氧氣管。
人送到了,醫生準備把氧氣管,剛要動手,朱珠便衝了過去,捏住醫生的手“不要拔,不要,拔了爸爸就真的死了。”
醫生看著朱珠的肚子,也沒有說什麼,手上的動作停了下。
另外一位醫生一直手動給爸爸吸氧。
過了兩分鐘,醫生還是給爸爸將氧氣管拔了。
最後一幕,戴先生抱著朱珠,不讓她看!
耳邊是姐姐的嚎啕大哭聲,小姑媽趴在爸爸的身上,邊哭邊給他將已經僵硬的嘴巴合上。
隻是,一天一夜的時間,爸爸的嘴巴已經很僵硬了,用了好久才合上。
後麵,朱珠都沒注意是誰給爸爸蓋上了白毛巾。
朱珠吼不出來。
她腦子裡最後閃現的畫麵,就是她白天第一次進去看爸爸的時候,她好似看到爸爸回應了一下。
再就是爸爸怎麼也合不上的嘴巴。
眼淚一直流一直流,仿佛沒有儘頭,幾個大伯小叔,在一旁商量著爸爸的後事。
過了半個小時。
那個帶著爸爸去工地做事的親戚過來了,按輩分也叫小叔。
他放下兩千塊錢,在爸爸床前站了一會,就走了。
這個時候,誰也沒心思管他。
此時已經快淩晨兩點,從昨天接到姐姐的電話到現在,朱珠的神經就一直是繃著的。
腳腫的連鞋子都快要撐破了。
人靠著戴先生,一晃一晃的,腦袋重的似有千斤。
大堂哥注意到了,說“你先去休息,已經這個樣子,也是沒有辦法的,後麵還有好幾天,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肚子裡還有一個呢!”
然後對戴先生說“戴壩,你帶她去樓上休息。”
朱珠確實堅持不了,由著戴先生扶她上去,給她擦洗身體,給她在腳上放上墊子,然後抱著她,一下一下的拍著朱珠的背。
朱珠躺在那裡,不想說話,就是在想小的時候和爸爸在一起的時光。
她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睡著的。
早上約莫六點就醒了。
她起床又被戴先生給摁下來“再睡一會,不然你會支持不住的。”
“我睡不著。”
“那就再躺一下,給腳消消腫。老公去給你準備點吃的,你首先得保證自己不會有事,答應我。”
朱珠看著戴先生,渾渾噩噩的點頭。
歡歡啊,你一定要堅強,媽媽也不想悲傷的,隻是真的忍不住啊,所以你要保護好自己,千萬不要被媽媽的壞情緒影響。
喝了一瓶奶,加上一個包子。
朱珠再也吃不下,由著戴先生給她洗了臉,就下樓去了。
樓下,爸爸已經躺在冰棺裡。
她下來後,哥哥給朱珠和戴先生手臂上套上黑色的孝字,朱珠頭上紮起白色的發帶,腳上貼上白色的膠布。
堂哥堂弟,叔叔伯伯,都在準備爸爸的後事。
七八點的時候,陸續有人來吊唁。
現在都主張喪事從簡,何況爸爸的死並不是自然死亡,而且太年輕了。
很多的環節都省略掉了。
上午,姐夫從花店裡拿了幾盆花,放在冰棺前,堂弟也很快的將爸爸的畫像弄好,一個上午,簡易的靈堂布置好了。
小姑媽一直都在哭,邊哭邊和爸爸說話。
有人過來吊唁也哭。
朱珠以為自己的淚水在昨天已經流光了,可是一聽到小姑媽的哭聲,眼淚又洶湧而出。
她的眼睛太痛了,已經腫的很高,可依舊擋不住悲傷。
大約早上十點,嬸嬸過來說,她好像在外麵看到言靈的媽媽。
媽媽沒什麼精神。
不過既然言靈的媽媽在外麵,還是需要親自去看看。
隻是等媽媽來到門外,卻連影子都沒有找著。
現在誰也沒有心思管這些。
中午吃了飯,朱珠和姐姐靠在媽媽身邊,聊著爸爸生前的事。
突然爸爸的電話響了。
哥哥把手機拿過來,給媽媽看這個人是誰。
媽媽看了備注的名字“這個是你們的姑婆。”
媽媽接了電話,告訴姑婆爸爸去世的消息,到現在才想起要通知她。
原本以為打電話過來隻是例行關心,沒想到姑婆竟然說言靈和言靈的媽媽在她那裡。
“他們是什麼意思?”
“知道泰民去世的消息,他們想要過來看看,言靈啊是剛從外麵回來的,還是有這份孝心的。”
媽媽看著朱珠和朱濱,希望兩個女兒出主意。
“媽,我不希望爸爸後天出殯,有人大鬨靈堂。”
言靈的狀態,誰也不能保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