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立說，“這些就是鬼陰之氣了。不過你們不必急著運起法力護罩，畢竟現在這些鬼陰之氣還很稀薄，尚對身體無害。等進入內穀，鬼陰之氣就會變得濃稠，這些灰黑色的元氣凝而不散，形成一個個圖案，有些難免猙獰醜惡。老百姓無知，見了便以為是厲鬼，於是稱之為鬼陰之氣。其實鬼陰之氣和鬼魂鬼怪根本毫無瓜葛，真正能誕生鬼魂的乃是幽冥之氣。”
郭陽問道，“師祖，弟子聽說，鬼陰之氣對人族是十分有害的？”
方立在眾長老中脾氣最好，所以弟子問起，他都詳細解答，“你說得沒錯，鬼陰之氣會損傷經脈，若是進入丹田，那可能讓整個基台崩壞，害處極大。而且，這種元氣對咱們人族修士有壓製之力，越到地宮深處就越厲害。”
郭陽繼續問道，“若是如此，那咱們和陰獸動起手來，豈不是很吃虧？”
方立道，“這正是青帝穀的可怕之處，在青帝穀地表，人族修士的修為尚隻被壓製了一二成，但一旦深入到地宮，尤其是到了第五層，第六層，鬼陰之氣大盛，到時能發揮出五成的實力就不錯了。”
眾弟子聽了，全都麵麵相覷，陰獸本來就殘暴凶悍，自己這邊法力還被壓製了，那碰到陰獸豈不是凶多吉少。
方立道，“你們不要嚇成那個樣子。我方才說過，陰獸也有弱點，它們神識很弱，你施展一個低階的隱形術，都可以騙過他們。因此你們碰到陰獸，切勿硬碰硬。青帝穀有三物最可怕，所謂是，地宮有三害……”
方立正要說，柳孤月打斷，“前麵有人。”
順著他手指方向，蒙蒙的灰霧中，影影倬倬一些人影，聚在一起似乎在說話。
而流花溪到了這裡，也彙入一條更寬的溪流。溪水從上跌落，化為一道瀑布，水花飛濺，嘩嘩作響，將那些人說話的聲音也掩蓋了。
方立問，“是什麼來路？”
柳孤月嘴角一絲冷笑，“一群小魚小蝦罷了，走吧。”
他當先而行，順著山路一路往上，行到近前，可見七八個人站在山坡一棵大樹下，清一色都是築基修士。
他們見九符門眾修走過來，早停止議論，恭恭敬敬閃在一邊，柳孤月理也不理他們，徑自走過。
翻過這道山坡，眼前現出一片開闊盆地，隔老遠就見大片屋舍殿宇，這些建築曆經數千年，早已殘敗，但外形輪廓依然高大恢弘，可以想象當年何等氣勢不凡。
石楓神識掃去，隱約感到這些建築勾連起合，殘存的符陣威壓依然令人震懾，想想當年，這方圓百裡，再加上地下六層，全是金闕宗山門，如此浩大的工程，真不知曆經多少時光、耗費多少能人巧匠心血方才鑄就。
然而人力再強，在天威麵前，也不過如螳臂當車，頃刻間土崩瓦解。
方立伸手點指，“沿著這條盤山道，下去便是鳳儀門了。”柳孤月“嗯”了一聲，“走吧。”
柳方二人並頭走在最前，眾弟子緊隨其後，方立傳音問道，“二師兄，你和三長老他們聯係上了沒有？”
柳孤月臉色有些凝重，“沒有，我一路上已經發了四道傳音符，都沒有回信。”
“為什麼沒有回信呢？大長老說，他接到宮長老的傳書，當時宮長老在玉簡上說他們是在地宮第三層。”
柳孤月道，“地宮三層雖然凶險，但張玄素宮老八二人聯手，怎麼也應付得過來了。我擔心他們貪功冒進，追到第四層去了。”
方立臉色一變，強笑道，“他們兩個也是進出青帝穀多次的人，應該知道第四層裡已經有化形陰獸，不至於這般冒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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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孤月“哼”了一聲，“宮老八雖然穩重，但張玄素那牛鼻子性如烈火，他若一心下去就是大師兄來了也拉不住他。”
方立心裡也有這種擔心，歎了口氣，“要是三師兄真的跑到地宮四層，那我們怎麼辦？”
柳孤月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雖然和張玄素不合，但公私還是分得清，我自然會下去救他上來。何況除了他，還有本門數十名弟子呢。”
方立心裡暗道，是了，我真糊塗，二師兄自己的弟子也進了青帝穀，其中“鳳氏姐妹”更是他的心愛門人，斷不會見死不救。
方立又輕聲道，“二師兄，你說後麵這十一名弟子怎麼辦？”柳孤月道，“大師兄這點就小家子氣了，擔心他們十一人中有奸細，卻又不明說，還要把他們弄到青帝穀來捉弄一番。”
方立沉吟道，“若是他們中真有奸細，到了青帝穀就不好控製了，一不留神，這奸細就此脫身遠走，反給鬼衣門報信，豈不糟糕？”
柳孤月微微一笑，“這正是大師兄的意思，最怕查不出奸細，要是奸細就此溜走，那總好比這奸細一直呆在宗門好。再說，進了青帝穀，要想溜走怕是不那麼容易吧。”
方立於心不忍，“這招打草驚蛇固然是好，隻是為了奸細一人，卻要拖累其他十名弟子。”
柳孤月哂笑道，“六師弟你還是這般慈悲心腸，這十一名弟子有八人是外門弟子，大師兄如何會放在心裡。換做是我，哼，還不耐煩這般婆婆媽媽呢。”
他二人邊說邊走，距離金闕宗遺址越來越近，肉眼可見空氣中的灰霧越來越重，正如方立剛才說的，凝而不散，整個建築群都被這層灰霧籠罩，沉鬱陰暗，宛如一座鬼城。
當然，說鬼城也不對，因為隨著眾人走近，聽得前麵竟是一片喧嘩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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