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提山怔怔地看向了正前方床榻上規整坐的嫁衣女子。
走了過來,就是見幾個丫頭婆子蜂擁出去了。
合上了門。
他身子還不曾有絲毫的鬆懈。
漫步走到了他妻子跟前,低頭去看,抿了抿唇艱難開口道“接下來該……如何?”
床榻上坐著的靈巧女子愣了愣,也是許久才答複,聲音清朗悅耳,陣陣投入他的心裡“或許,當,當該揭開我頭上的蓋頭。”
“好,好。”
他靠近了些,伸手俯身……揭開。
期間他的那雙眼睛睜得很大,屋內的燭火通明,他們床頭的兩側也放著兩盞最為亮堂的燈,隻要揭開這帕子,他就能看到新婚妻子的樣貌。
腦海中一閃而過這些日子旁人的議論,咽了咽嘴中的乾澀,他滿眼認真地盯著還未完全揭開的蓋頭。
無論有多醜,她總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蓋頭落地。
錢提山動作僵硬在那裡,抬著的手不知為何落不下去。
遠山秀氣的眉眼,巴掌大的臉頰,白皙毫無雜質的肌膚,紅潤小巧的唇……還有那雙晶亮有些閃躲的眸子。
錢提山的眼睛直勾勾地盯著前方看,一眨不眨,似不知道了該如何動。
容成箬抬起頭,與錢提山對視,見他身著婚服的身量,眼中也閃過一絲驚豔,雙頰逐漸蔓延起了緋紅,見他仍舊盯著她看,忍不住低下頭,喃喃了一句“夫君,你,你怎麼了?”
這一聲終於喚醒了錢提山,他眸子一閃而過的躲避,臉頰也泛起了比容成箬還要紅的紅色,直接從脖頸燒到了耳畔。
連著說話都越發的不自然了。
“是,是我失態了,還望郡主見諒。”
容成箬低著搖頭“無礙。”
之後,或許是兩人都是性子嫻靜的,皆傻傻地定住不去說話。
周圍氣息也莫名變得薄弱了些,讓人呼吸都覺得有些困難。
容成箬捏了捏帕子,儘量去與他對視。
試探著想去打破這僵持的氣氛,可在同他對視後,到嘴邊的話就又卡在了喉嚨裡,匆忙移開。
她險些被這股奇怪的氣息逼得呼不了氣。
最終還是艱難地開了口“你就,就這樣要站多久?”
錢提山緊忙收回視線,往後退了退,竟是同手同腳了起來,有些滑稽有趣。
容成箬眉眼彎了彎,捏了捏手帕。
試圖再去說幾句話。
“你的那本書寫的如何了?”
錢提山本是一時間沒反應過來,不過想到了什麼,他當即就是回答“剛是完成,正準備檢驗一回,恐生錯……郡主你,你是如何知道此書的?可是讀過?”
容成箬抬頭睜著大眼睛望著錢提山“自然,你那書還是我向父王舉薦的。”
錢提山一愣,下意識行了個禮。
“多謝郡主,若非衡王同皇上舉薦,此書恐怕無人能看到。”
容成箬羞澀垂下頭,不是很認同地小聲反駁道“怎會?你本就有學識,又寫出了那般無二的書,必然會得皇祖父重用,不過是時間問題,我也隻是偶然看你那書好,是能造福百姓的好書,就同,同父王獻上,有才人必不會被淹沒。”
容成箬句句說著,每一言都是看著錢提山說的,極美的眼睛眨動著帶著絲絲的羞意,堅定而又讓人無法反駁。
錢提山心口莫名一酸澀,似被一隻手緊緊地握住了般。
她怎好……這樣誇他。
那些同僚,知曉了他寫了一本書,得了皇上稱讚賞識。
皆是說他不過是得了衡王的提拔,直言說他的書未必好,不過是給郡主夫婿顏麵罷了。
連他都差點懷疑。
如今,他方成親的妻子,竟……這樣認同。
他如何不欣喜?
沒想到,除了那個忽然消失了的知己若兄,世上竟是還有這般認同賞識他之人。
更是要同他過一世之人。
他何德何能。
心中難掩欣喜,正是要開口說些什麼。
耳邊就又傳來了坐在床榻上妻子的聲音。
“你書中所說的桃樹和杏樹枝乾相接連,能種出更甜更脆的果子來,可是真的?當真有這樣的種法?”
錢提山愣了愣,臉上有一絲的恍惚,直勾勾地看著容成箬“你倒是和我一兄台所思所問不謀而合,他就是曾在信中問過我這個,不過他沒了音訊我也就斷了聯係,不曾把答案給他,那桃樹和杏樹……”
錢提山正準備進入正題,床榻上的妻子就是眼神怪異地看了他一眼,打斷了他接下來要回複的話“兄台?哪個兄台?姓甚名誰?”
錢提山不疑有他,答複道“說來慚愧,我和他並不曾見過,我們不過是書信交流罷了,他也是個博學多識之人,必然是閱覽過群書,才學不輸給我。同我誌趣相投,可我卻不知年歲幾何,家住何處,我更是沒問到他姓氏名諱。”
“我本是想與他深交,見一麵也好,可惜了,不知他如今在何處。”
容成箬抿了抿紅潤的唇角,臉麵交織著紅,連著眸中也帶著羞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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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所說的兄台或許……就是她。
他竟是把她錯認成了男子,竟還這樣誇她……
怎能把她當男子看……
“郡主,你為何問此人?”錢提山直直地盯著容成箬,眼睛都是難以移開。
容成箬勾了勾手中的帕子,輕聲開口說道“你,既然不曾見過那位兄台,更不知他姓甚名誰,為何會覺得此人是,是男子?”
錢提山愣了愣,說道“那兄台字跡恢弘,大氣磅礴,有大家風範,不似個女子能寫出來的字跡,況且他見識斐然,更是讀過各種的書籍,當是考過科舉才會讀這樣多的書,故而我猜測,他當就是個男子。”
容成箬咬了咬唇,掩飾不住臉上的羞澀,有些氣意地看了錢提山一眼“女子怎就寫不出那般的字跡,女子又怎不能多讀些書?”
這樣的兩句似帶著脾氣的話,把錢提山徹底看呆了,他張了張嘴,許久竟是一個字都沒能發出來。
容成箬見他這樣呆,直接理解成他不讚同她的話,她直接起身,越過了錢提山,出了內室,來到了書案旁,看了錢提山一眼道“女子自然也可以讀四書五經,更不會比你們讀的差。”
說著,容成箬就是執起筆,在一張紙上寫下了一橫字。
而此時錢提山自然是跟著容成箬來到了書案旁邊,有些懵地看著容成箬拿起筆,在紙上寫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