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芹也察覺到了自家男人眼神不對,總是越過自己,讓她非常不悅。
牛衡勇訕訕地笑了笑,重新把眼神收了回來,再看向李大柱,整個人猛地僵了!
隻見。
李大柱手裡正拿著那塊鵝卵石,雲淡風輕地將它掰成了兩塊,然後四塊,然後成碎石。
最後,將碎石握在了手裡,捏成了粉末。
這他媽是鵝卵石!
不是饅頭!
捏成粉了!
要是我的骨頭,我的腦袋,那還不得
一陣惡寒侵襲全身。
這他媽的在工地上,能打一百個!
向來信奉拳頭硬是老大的牛衡勇,恨不得當即跪下來給李大柱磕一個。
李大柱輕描淡寫地將粉末聚堆,然後衝著牛衡勇笑道,“你還有點病根兒,拿這這個調成糊狀,敷在雙眼上,就能好。”
牛衡勇連連點頭,心裡明白了,這是李大柱在點自己。
不看了。
不敢再看一眼了。
再看,一雙招子,怕是保不住。
李大柱心裡暗忖,牛衡勇這小子,莽是莽,但不傻,挺上道的。
“現在,咱們來說點正事?”
“說,說說說。”
牛衡勇點頭如啄米。
“咱們村兒回來的老少爺們兒們,基本都聽你的?”李大柱對牛衡勇問道,雖然已經知道,但是他想聽當事人說。
牛衡勇連忙回答道,“是,咱們村兒的人願意抱團兒,出去都在一個城市裡,基本都是一個建築工地。”
“因為我這人脾氣爆,好出頭,又能打,所以他們都認可我。”
李大柱笑了笑,問道,“在外麵打工的日子咋樣?”
一說這個。
牛衡勇就開始倒苦水,說不儘的都是委屈,“都他媽的是下等人,包工頭能欺負,經理老板能欺負,下等人他媽的還自己相互欺負。”
“40度的天要乾,零下幾度也要乾,趕不完工期,變著法兒地扣錢。”
“最後事兒乾完了,一說結賬,比鑽了他媳婦兒被窩還要他的命。”
說完,還給李大柱展示自己身上的傷口。
“這兒,上次要錢,被老板養的藏獒咬的,我自己硬生生扛下來了,老板說了,隻要不報警,立刻給所有人結賬。”
“他們都眼巴巴地望著我,那咋辦呢?就忍了唄!”
“還有這兒,包工頭硬說沒錢,去夜總會叫了三個小姐,我給他堵包間裡了,打了六個,最後那孫子把錢結了。”
“咱們都是下等人,光著腳,老老實實地不被欺負就算好,被欺負了,他媽的就得玩兒命!”
牛衡勇說得義憤填膺,全都是這些年經曆的苦難和磨礪。
“有權有勢的人,不拿咱當人,吃喝嫖賭那錢花得跟流水似的,要真給你結賬,就像拿刀子割他肉一樣。”
“最好就是白乾不拿錢才好,不不不,最好是咱倒貼著錢幫他們乾才好,一幫畜生!”
對於牛衡勇的話,李大柱深有感觸。
從清醒的那一刻起。
自張鐵虎到鐘興國,每一個人都在給自己上一堂社會學的課。
走到現在。
一步一個帶血的腳印。
李大柱很清楚自己得到了什麼,又付出了什麼。
他不願意自己一直做“下等人”,更不願意鄉親們也一直做“下等人”。
“想留在村裡還是出去?”李大柱對牛衡勇問道。
他並不急著說自己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