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書珩當天吃過午飯並喂了楚睿半碗粥後便出了門,回來的時候帶回了一把草根。
“你挖這些草根回來做什麼?喂豬啊?”也就那麼一把,喂豬也不夠吃呀!宋甯好奇地問。
“這可不是喂豬的,這是給人吃的。”杭書珩笑道。
“爹爹你要吃草嗎?你又不是牛羊。”這時揚揚在一旁吃驚地說道。
天真的童言童語令兩人雙雙忍俊不禁,杭書珩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哭笑不得,“這其實是一味中藥。”
他將草根放入盛著水的盆中清洗,扯出一根叼在嘴裡,又隨手喂了揚揚一根,揚揚順勢咬住草根嚼了嚼,驚喜地叫道“是甜的。”
“是嗎?”宋甯忍不住也扯了一根嘗了嘗,果然有一股甘甜,她仔細地端詳起來,“這不就是河邊常見的茅草的根嗎?它有什麼作用?”
“嗯,白茅根,功效挺多,重要的是可以退燒。”杭書珩邊整理邊說“我擔心那人今晚還會發燒,所以才想到去挖一些回來備著,有備無患吧。”
“我竟然都不知道你還懂中藥。”宋甯用探究的眼神看他,似笑非笑。
“以前在部隊野外求生訓練時,跟一個軍醫學的,其實也就隻會辨認一些在野外常見的並且常用到的中草藥。”他回答得還算謙虛,然而下一刻卻湊到宋甯的耳邊求表揚,“怎麼樣?是不是覺得我很厲害?”
“你,臉皮真厚。”宋甯嗔怪一聲,扭頭就走了,獨留他在原地自戀地笑著。
夜裡。
果然如杭書珩所料,楚睿又發起了高燒。
杭書珩正忙著物理降溫,宋甯便端來了白茅根煮的水,打算喂他喝下。
“喝了藥,可以讓燒退得快一些。”
楚睿迷迷糊糊間,耳邊聽見一個溫柔的聲音細語輕哄著,他仿佛回到了年幼時,每一次生病母親總是這麼不厭其煩地哄著他,令他心安。
緊抿的唇微啟,他順從地喝下了那碗藥水。
看著他昏昏沉沉地又睡了過去,宋甯不禁有些擔心。
“這真的能管用嗎?”
“彆擔心,這中藥喝下去不會像西藥那樣很快就見效,但喝了藥再配合物理降溫,燒會退的,放心吧!”
宋甯點頭,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過去她一個人帶著孩子時,也曾為了照顧發燒的孩子而徹夜不眠,總感覺心口上壓著一塊巨石,異常壓抑。
她將楚睿額頭上的濕帕子拿下來,那帕子已有這溫度,她將帕子浸在涼水中,又換了一塊新的帕子敷上去,如此反複地不斷替換著。
由於要做全身的物理降溫,免不了要去除全身的衣物,宋甯不便留下,隻好回東屋歇下了。
或許是白茅根起的作用,這一夜,楚睿的燒退得比前一夜快了許多。翌日一早,他便醒了過來,精神頭也比前一天好上許多。
他醒的時候,杭書珩仍在夢鄉,炕頭炕尾隔著一段距離,他亦能清晰地聽見他均勻的呼吸聲。
昨夜的他並非完全沒有意識,半夢半醒之間,他知道有人正在不眠不休地用帕子擦拭著他的全身,雖然不太理解這樣的做法,他想那應該是民間的一種退熱的手段。
這一家人與他素不相識,明知隨意將一個來曆不明且受了重傷之人救回家中或許會招來麻煩,卻仍然將他帶回並且無微不至地照顧著。
思及此,楚睿內心無限感激。
然而,當他再一次道謝之時,對方卻道
“我隻是不想家中多了個死人,不吉利。”
楚睿失笑“你們完全可以置之不理,但是你們並沒有這麼做。”
“我也不怕實話告訴你,若當時在場的隻有我一人,我定不會多管閒事。”杭書珩枕著手臂歎氣道“誰讓我媳婦和兒子心地善良呢!我總不好在他們麵前見死不救。”
楚睿一噎,沉默了片刻,鬱悶道“你這個人說話真不招人喜歡。”
杭書珩笑了笑,不置可否。突然,外頭有人拍響了院門,兩人的心頭不自覺一緊,杭書珩下意識地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