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友德看著呂國棟的樣子，感到不解的同時，也感受到了一些壓力，不由說道“兄弟，怎麼這個表情？是我哪句話說的不對了惹你生氣了？你彆往心裡去，我這人就是大嘴巴一個，要不是因為說話得罪人，當初也不至於在部隊複員回家了！”
“黃大哥，你彆誤會，跟你沒有關係！”呂國棟連忙說道“這同州好歹是地級市吧？這個路麵狀況，那些市領導也能看下去眼？沒有省裡領導來過嗎。他們也能允許這種情況？”
“省裡領導？嗬嗬！”黃友德笑的有些不屑“大佬們來了同州哪一次不是直接進市委市政府，座談一會，直接出門左拐市賓館吃喝，然打道回府？明知道這同州是個雷，誰沒事找事？吃飽了撐的嗎？那是一群高高在上的人呢！”
呂國棟沒有再做聲，已經不是第一次聽這樣的或者類似的抱怨了！民心啊！最難得到的也是最容易失去的就是民心！呂國棟心裡暗下決心，自己任期內一定要把同州市來個大變樣！讓以後的人再提起同州市不再是抱怨，詆毀，而是齊刷刷的豎起大拇指說一聲“好”！
連續的幾天，呂國棟都坐著黃友德的車在同州市各個地方轉悠，來了興致就跑下去跟當地人聊幾句天，行為舉止極其怪異，黃友德也是個藏不住事的人，這天，終於是忍不住了，問道“呂兄弟，你這到底是要乾什麼啊？這兩天你都把同州市大大小小的地方轉了個遍了！昨天你竟然和一群老頭老太太聊了一個下午，我覺得你根本沒必要包車！這不是有錢燒的嗎？”
“嗬嗬，黃哥，我昨天是聽見那幾位老人聊同州市罐頭廠的事，一時來了興趣，就跟他們聊了起來！不是故意把你扔一邊的！”
“罐頭廠？罐頭廠有啥好聊的，你想知道啥呀？你問我啊！我家你嫂子就是罐頭廠的下崗工人！有啥是我不知道的？”
“哦？我昨天聽說罐頭廠以前效益相當好的啊？怎麼就一夜之間改製重組了呢？而且竟然折騰了一年多都沒個結果！這裡有什麼故事嗎？”
“嘿嘿，這個你還真就問對人了，我還真知道實情！”黃友德也來了精神，說道“罐頭廠之前效益確實不錯！周邊幾個省份都有銷售！可是這正是因為效益好，所以被人盯上了！去年3月份的時候，突然來了一個人，自稱是香港的商人，一口港腔，到了同州之後就找到市招商局，自稱要投資擴建罐頭廠，本來招商局的人沒太理他，罐頭廠本就是良性經營，根本不需要他來投資，可是，不知道他走通了哪條關係，竟然讓市長大人出麵了！招商局有幾個膽子跟頂頭上司對著乾？那就得談啊！其實談的還不錯，罐頭廠本就是公私合營製，無非就是再加一個合夥人而已，況且對方出資還不低，1個億，占罐頭廠百分之51的股份，而且也都簽了合同，資金也到位了！市裡，省裡都很重視這次合作，畢竟合資方是港商，很有可能給閩西省帶來更加海量的發現資金！”說到這裡，黃友德不禁咽了一口唾沫！
呂國棟一看趕緊說道“黃哥，你找個地方停下吧，咱倆研究一口吃的，你跟我轉悠好幾天了，我請你吃口飯吧，不算在那400裡麵，你放心，不扣你錢！這幾天一讓你跟我一起吃飯你就推，不會真是怕我扣你錢吧？”
“哪裡哪裡！”黃友德不好意思的說道“一天要你400我都有點過份了，說實話，同州市包一天出租車也就280300左右，再蹭你的飯吃，我真乾不出這事來！這兩天我媳婦知道了這個事，緊著讓我一天給你退100塊錢呢！”說完，黃友德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
黃友德不說，呂國棟也知道了，他又不是傻子，不會再問幾個出租車嗎？之所以沒計較這事，是因為黃友德看上去也是個實在本分的人，出來賺錢嘛，誰不想多賺一點？再說自己有不差那百八十塊錢得，關鍵是黃友德不多嘴，讓去哪就去哪，讓等就等，讓轉，就真的挨著各條路轉，實在的很，呂國棟懶得計較那麼多！
聽了黃友德這麼說，呂國棟說道“黃哥，多想了！我真就打聽過實際價格，之所以沒計較，也是因為跟你投緣吧，我這人懶得在一些小事上糾結，而且這幾天你確實很配合我，讓乾啥就乾啥，從不打聽也不多說話，我很滿意！百八塊錢的，無所謂！走吧，找個地方吃口飯，再跟我細說說罐頭廠的事！”
兩人停好車，來到了一個古香古色的小酒館門口，黃友德說道“兄弟，這是同州最有名的小酒館了！所有地方小吃他家都有，而且價格公道，來這裡的都得是40歲以上的同州老人了！小年輕沒人來的！要想吃正宗的同州小吃，除了他家不做第二選擇！”
“哦？那得嘗嘗！咋不早說！我這幾天隨便在路邊對付的都快吐了！有幾家是真不好吃！”兩人邊說笑邊進了這家小酒館，呂國棟示意黃友德點了幾個菜色，邊等上餐，邊問道“黃哥，你接著說，然後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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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市兩級領導都在暢想著美好的未來，可是哪知道這個所謂港商，在接手了罐頭廠的管理後，以開發地皮為理由，以罐頭廠為抵押，在銀行貸款了3個億，然後在市北大肆購買地皮，然後再用地皮抵押給銀行，一來二去的，從省裡到市裡，四大國有銀行被他貸了個遍，突然有一天這人就消失了！最可氣的是他臨走之前，把罐頭廠的整個銷售團隊給打包賣給了其他省份的另一個罐頭廠！這下直接導致罐頭廠產品滯銷，銀行上門來收貸的時候，賬麵上竟然一分錢都沒有了！之前的銷售款被原來的銷售人員拿著港商親自簽署的文件直接給扣下當工資了！罐頭廠一下癱瘓，後來省裡為了解決這個亂攤子，給撥了2500萬過來，可是讓市長，哦，不對，前市長給挪走了大部分另作他用，還有一部分中飽私囊了，這罐頭廠以前畢竟是個盈利企業，廠子裡確實有幾個能人，他們找到省裡告狀，這前市長就被直接雙開扔進了監獄，可是，處理了他管什麼用？大窟窿還在，廠裡的工人也還是沒飯吃！唉！”
“那個騙子港商弄走了同州市多少錢啊？還有，你咋知道的這麼清楚？”呂國棟想了想，還是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聽說是將近10個億，我咋知道的？我家你嫂子原來就是罐頭廠的出納，財務人員，領導的心腹，走到哪裡都是屬於有麵子的！知道的能不多嗎？”
“哦！”呂國棟恍然大悟的說道“那就是說，現在罐頭廠還是背著巨額的銀行債務，對吧？還有什麼？工人工資欠了多少？現在庫房裡還有沒有成品？”
呂國棟問的如此詳細，黃友德有點疑惑的說道“兄弟，你有興趣聽，我就當故事給你講，怎麼問的這麼詳細？你這可不像是在聽故事了！我看你這些天一直圍著同州市轉悠，不會是省裡派來調查的吧？”
“我？”呂國棟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說道“我是調查人員？黃哥你看我像嗎？我就是隨口一問，好奇吧，我是生意人，我覺得這個事情或許有操作空間，所以才有這麼一問！”
“哦！”黃友德不疑有他，接著說道“銀行在那個騙子來回倒地皮抵押的時候，就有些意識到了不對，前後催收加上直接劃扣，抵押貸款還了19個億左右，廠裡工人到今天為止，統一欠了9個月的工資，廠裡庫房還壓了一批成品罐頭，價值大概15個億吧！”
“那把罐頭賣了，不就夠銀行的貸款和工人工資了嗎？這事解決起來不難啊！”呂國棟皺著眉頭說道“還能餘下不少的資金繼續開工吧？”
“哪有這麼簡單？”黃友德說道“騙子一跑，銀行第一時間就封了罐頭廠的賬目和庫房，是，把這一大批成品出手就夠還債了，可是賣給誰？銷售團隊都是彆人的了，所有銷售渠道都被帶走了！總不能指望著同州市的老百姓每家每戶天天吃罐頭把這批貨消耗掉吧？出廠價35元的罐頭，你知道那是多大一批嗎？同州市的人，吃到吐都吃不完！最關鍵的是，騙子折騰地皮的時候是以罐頭廠法人的名義乾的，現在幾大銀行都盯著這批貨指望著少陪一點，你覺得可能這麼輕易的就處理了嗎？
呂國棟腦袋一轉，瞬間想明白了其中關鍵罵道“這個癟犢子坑人不淺啊！現在幾大銀行都為了這批貨在爭吵不休吧？現在他們的精力全放在內鬥上了，沒人有心情去抓人了吧？而且這麼大一筆錢，銀行的頭頭腦腦的應該是全得到了好處，也不會有人想去把騙子抓回來給自己弄一身騷吧？庫房裡的那批貨，應該是早有預謀，留在那裡的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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